菜色的确豐富,有臘雞臘鴨臘豬肉,它們用辣椒炒着,能聞到臘肉特有的香氣,口舌生津。
還有清蒸大魚,鐘欣認不出魚的品種,但吃得出好壞,這條魚細刺幾乎沒有,魚肉滑嫩沒有腥味,很快這條大魚就被吃得隻剩了骨架。
村長笑呵呵地問:“明天領導們想去哪裡考察呢?”
餐桌上隻有鐘欣他們六人,再加上村長和他老婆,一共八個人。
“今天隻是逛了逛,明天再更進一步考察,具體考察什麼,我們今晚會商讨。”胥清作為考察組職級最高的人,理所當然是她出面溝通。
村長老婆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照顧着餐桌上所有人的需求,及時倒水遞紙等。
村長笑容不曾從臉上消失過,和胥清一點點說起壩子村如今的情況,頗為自豪,還有些得意,他是真的認為如今的壩子村日子很好過。
鐘欣吃了七分飽,碗裡剩下的可以慢慢吃,她一邊夾菜一邊打量着桌子邊的所有人。
村長和胥清的交談沒什麼重要的,滑不溜秋的對話。有些話聽起來令鐘欣感到牙疼,這樣不漏任何消息,卻依舊能你來我往的溝通,簡直沒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嗎?
村長老婆一直都在沉默,但村長跟她說話時也能開口,并不是啞巴。她的眼睛時刻注意着桌邊的所有人,視線并不刻意,但一旦察覺,便有種注視一直纏繞着自身的無處可藏之感。
白悅蓉積極地吃飯,偶爾擡頭聽聽對話。
李承祚吃飯速度不慢,動作卻比其他七人都要多了股渾然天成般的風雅。
嚴秋花慢慢地吃飯,并不多言,對于目前的場面适應良好。
鐘欣注意到,張富貴幾次都想要開口,最後還是止住了說話的動作。
下級是沒有資格替領導說話的,除了領導示意外。
在場的人,除了張富貴,也沒有人想插入老油子們的對話。
五花肉熏成的臘肉在口中溢出油脂,鐘欣滿足地咀嚼着它們,覺得這次的場景求生倒是物質條件頗豐,這樣的好菜好飯,她也有一段時間沒吃過了。
她有了很多錢,可以天天下館子,但那些添加劑加多了的菜,到底容易膩。
在沒人說話的間隙裡,白悅蓉開口問:
“村長,為什麼村子裡都沒有年輕人呢?”
“年輕人都去外面打工了,留在村裡種田太苦了啊。”村長很是情真意切地歎口氣。
白悅蓉:“那孩子也沒有。”
村長:“孩子當然都帶在爸媽身邊了。”
白悅蓉繼續問:“那女人呢?”
村長擡眼,眉毛深深地皺起,“女人?”
白悅蓉點頭,“嗯,為什麼村裡留下的人,基本看不見女人呢?”
“哪有那麼多原因,死了、走了,村裡就隻剩這些人了。”村長的臉越發刻闆,橫眉立目,“你一個小女孩,哪來的這麼多問題!”
村長把筷子重重地往碗上一拍,“好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有什麼事再喊我這個村長。”
晚飯有些不歡而散,村長老婆領着求生者們到分給她們的客房,一人一間。
村長老婆交代了一下廁所在走廊盡頭,明天早上會有人上來喊她們吃飯,便走了。
鐘欣在這間客房裡翻了翻,一張床、一套桌椅、一面衣櫃,桌上擺着一套洗漱用品,衣櫃裡放着疊整齊的床單被套,桌子裡的櫃子放着紙筆,再也沒有找出其他的東西了。
她們帶來的行李箱此前就被司機老張送到了村長家,“她”的行李就放在房間的空地上。
鐘欣翻了翻行李,就是幾身替換衣服,還有筆記本充電器等,很普通的物品,看不出什麼特别來。
“還是要在村子裡找找,這個場景的核心是什麼呢?”鐘欣想,“泥石流,重建,稀少的村民……如果來到的是災前的壩子村,可能就不會這樣什麼異常都發現不了。”
門口有人敲門,敲門的聲音裡,鐘欣莫名聽出幾分歡快。
鐘欣打開門,外面站着的是白悅蓉,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那套洗漱用品,見門開了,便走進來。
“胥清說我們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住,李承祚搬到胥清房間,我就搬到你房間來啦!”白悅蓉松開了紮着頭發的皮筋,散着頭發的她雖然還是笑着,那股時刻活力滿滿的精氣神卻松懈了很多。
鐘欣關上門,轉身看向白悅蓉放下東西整理,問:“什麼時候說的?”
“呀,村長老婆走了之後沒過多久,胥清找我說的,她讓我搬到你房間,李承祚去她房間。”白悅蓉拿出換洗的衣服,重新合上行李箱,“看你今天好像有點累,你要先去洗澡嗎?”
鐘欣的确有些累,先是暈車,之後把整個壩子村走了個遍,現在還能站着,全憑一口氣撐着。
“那我先去洗了。”鐘欣拿了衣服和洗漱用品,離開客房。
頭發依然是紮着的,鐘欣隻打算沖個快速澡。
水流沖在臉上,帶走從疲憊身體裡的累乏。
“就像郊遊一樣,雖然有些波折,但很平穩……什麼時候死亡的危機才會到來呢?這樣的平靜,真是很讓人不習慣啊。”
場景重演快點來吧,鐘欣想,她需要急速分泌的腎上腺激素了,讓她擺脫這種無聊乏味的探索工作。
反正,她的能力,就算所有線索都不知道,面對鬼魂時,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不是嗎?
等到白悅蓉也洗好回到房間,兩人坐在床的兩邊時。鐘欣本想問問白悅蓉對這個場景的看法,但話到嘴邊,看見白悅蓉泛着活潑氣息的臉,問題變成了:“你所有時候都是這樣,充滿精氣神的嗎?”
白悅蓉活潑地眨眨眼,盈盈一笑,“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