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立天地,籠罩在素描色陰影中的大門,周身都萦繞着淺淡的光。光影交織間,莫名蠱惑的意味,正時刻侵擾着已經來到門前的陸知更的心神。
她狹長妩媚的狐狸眼,像是接觸不良般不時閃過一抹桃粉色的微光,轉身即逝,又恢複先前那般迷離沉淪的呆滞之中。
纖細粉嫩的小手已然擡起,緩緩伸出的指尖就要觸及那扇光暗渲染的大門時。
嗡——
強烈的嗡鳴突然炸響在她耳畔,一下就将她的神拉回。
視野恢複清明的瞬間,陸知更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飛身倒退,極速拉開距離。
直至保持數米遠之後,她如擂鼓般狂跳的心,才勉強平複下來。
好險,差一點就着了那幕後之人的道。
若非她提前覺察不對,用靈力設下示警用的陣法,在她意識迷離,混沌之際,能将她的神識驚回,怕是剛才她已經将那扇不知通往何方的大門給打開了。
“呼——”
陸知更嫩白的額間滲出密麻的汗,順着滿是膠原蛋白的臉頰,懸挂在挺翹的鼻頭上,胸口一陣起伏,足以見得她此刻有多麼的緊張。
是,她确實很喜歡具有挑戰性的事情。
但前提是,她有着巅峰時期的實力。而現在,她就連巅峰實力的百萬分之一都沒有,面對眼下這般情況,确實有些難以應付。
該死,那幕後之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陸知更狹長的眼眸一眯,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那幕後之人将自己困在這方幻境之中的用意。
要說招攬,那些許的小鬼明顯是來害她的,可要是想害她,對方也應該知曉那些小鬼奈何不了她才是。
總感覺對方像是在享受戲耍她的樂趣。
想到這點,陸知更嬌嫩妩媚的小臉驟然一黑。
要知曉,在仙妖兩界的時候,向來都隻有她戲耍别人的份,哪怕是高高在上,清冷出塵的仙君,也隻是她心血來潮時的玩物罷了。
豈能允許别人也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将你這方幻境打破好了!”
念及于此,強烈的憤怒驅使着陸知更調動渾身靈力。如浪潮般劇烈翻湧震蕩的桃粉色微光,幻化出九條虛影狀的尾巴,在她身後瘋狂搖曳而起。動蕩之間,整座幻境都像是即将瀕臨崩塌一樣,顫動四起。
見有效果,陸知更唇邊漾起一抹笑來。心念一動,九尾合一,一條好似通天徹地的桃粉色,巨型狐狸尾巴,頓時浮現在光怪陸離的幻境之中。
彭——
陸知更唇角輕翹,巨型的狐狸尾巴由上至下,狠狠抽打在侵滿微光的地面之上,揚起一片似粉塵般零碎的星光。
幻境也在這一下,導緻顫動加劇,似已距離崩塌不遠。
地動山搖,猶如末日來臨的感覺越劇烈,陸知更唇角的笑便越發濃烈。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摧毀這方幻境,脫離出去。
渾然未覺,那扇高懸于天的門,在她每一次的抽動之下,都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像在集聚能量一樣。
直至連抽數下,陸知更體内的靈力都快要消耗殆盡了,幻境仍舊是那般顫動不止,似瀕臨崩潰的狀态,她才總算意識到不對。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陸知更绯唇翕動,吐出陣陣幽蘭香風。舉目四望的眼裡,溢滿古怪。
要知曉,哪怕是仙界的主宰帝君曾經給她設下的幻境,試圖用來困住她,也被她輕松打破過。
她現在雖然确實沒有巅峰時期的實力,但是那幕後之人也絕無法與帝君比較才是。
“怎會打不破呢?”陸知更柳葉似的眉梢一攏,環顧地落在那扇懸立高空的大門上時,有短暫的停頓。
該不會真的是因為這扇門吧?
想到什麼,陸知更腳尖一點,合而為一的尾巴驟然散開,又化作那九條虛影狀的狐狸尾巴,在她身後輕輕搖曳。
微光傾落,周身像是穿着桃粉色紗衣的陸知更,滅絕人寰的小臉,都仿佛被鍍了一層柔光。再配着九條毛絨豔麗的尾巴,搖曳晃動間,撲面而來的妩媚感,簡直能把人魂都給勾了去。
懸立門前,陸知更小臉一凝。
沒來由的,她就是感覺這扇大門有古怪。
可在無法打破幻境的前提之下,就算有天大的古怪,她暫且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要打開它嗎?
陸知更粉嫩的指尖已然探出,可在即将觸及到大門之時,又猛地縮了回來。
開……或是不開,簡單的兩個選擇,卻讓陸知更陷入深深的糾結之中,遲遲無法做出選擇。
門外的世界是未知的,而未知……向來象征着危險。
尤其是,陸知更在剛才就已經将靈力揮霍大半。要是開門遇到危險,定是難以應對。
倒不是畏懼危險,千百年間,她遇到的生死危機比異界凡人吃的飯都要多,何曾怕過。
她現在顧慮的是白君凜。
他已是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若是她出事,他……
彭——
沒等陸知更作出抉擇,一股力道毫無征兆地襲來。
變故突然,毫無防範的陸知更壓根就躲閃不及,身子在大力的推攘之下,控制不住地向前方沖去。
與大門交錯而過之時,陸知更調動僅剩的靈力,勉強控制着身體,偏過頭來。
絢爛刺眼,卻又極為璀璨的微光之中,陸知更隐約見到一個朦胧的身影輪廓,籠罩在光影之中。正想看清他的臉時,忽而襲來的失重感,便将她拉回現實。
天旋地轉的感覺,實在是讓陸知更有些不适。
她忍不住阖起眼,試圖減弱那股讓她有些惡心的眩暈感。
哒!
已不知多久,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陸知更睜開一條眼縫,入目就已經是在她最初待過的那棟城堡之中。
隻不過相較于最初的紙醉金迷,金碧輝煌,此刻的城堡倒顯得有些破落。
低調奢華的物件早已消失不見,白滿美味佳肴的長條方桌也是狼藉一片。倒着的酒瓶,汩汩殷紅如血的液體滴落在已無名貴地毯,玉石鋪就的地面之上,泛起一片血色的水漬。
發黴變質的食物,更是散發出陣陣刺鼻難聞的味道。
整體看起來就像是早已荒廢多年的廢墟一樣。
“該不會……”
見到眼前的場景,陸知更不知想到什麼,眼底竟是控制不住地泛起驚慌。
這還是她來到異界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
因為…
她突然記起有些幻境内的時間流速,和外界是截然不同的。
她認為自己隻是在幻境中待了很短一段時間,但是在外界很有可能已經過去數月,又或是數年。
若非如此,又該如何解釋城堡内發生的變化?
“白君凜他……”
陸知更不敢深想,她深呼吸兩下,強行将情緒壓住之後,大步就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