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陸知更眉梢微挑,正疑惑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倚仗之時,就見她大笑幾聲之後,手猛地朝隔絕屏障一揮。
啵~
下一刻,隔絕海水的屏障像是氣泡一樣,驟然破裂。
緊接着,洶湧波濤的海水頓時從四面八方咆哮着擠壓而來。不過是眨眼之間,冰涼的海水就已經沒過衆人腳踝。
想來,将他們徹底淹沒在深海之中,也不過是早晚而已。
“不好!”
陸知更臉色當即一變,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是真的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難道她就不怕也死在這……
等等!
陸知更腦中靈光一現。
别忘了,绮紫炫目前是被附身的狀态,也就是說那幕後之人根本就不在這。就算是要死……犧牲的也隻是绮紫炫而已。
除了舍棄掉一個棋子之外,對所謂的“團隊”根本就沒有造成實質性的損失。
想到這裡,陸知更豁然扭頭,果不其然就見到沒了她的壓制,已經恢複自由的绮紫炫,那眼裡漆黑如墨的色澤,正在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原有的棕色瞳仁。
“鹿之菮,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後,我會好好報道你的死因。”
覺察到她的視線,绮紫炫擡頭不閃不必地和她對視,笑得極盡嘲諷:“争取徹底将你定死在恥辱柱上!”
她要她死了也不得安生!
“你以為我會在乎這個?”
陸知更完全沒被她威脅到,周身構建的靈力屏障,随着體内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加持之下,已經将周圍湧來的海水徹底隔絕在外。
“你應該也看見了,這些海水對我……”
話音一止,隻因陸知更突然發現绮紫炫唇角的笑尤為的詭異,像是有什麼依仗笃定能拿捏她一樣。行為更是……莫名讓人遍體生寒。
隻見就在不遠處的绮紫炫轉身就朝外走去,任由洶湧波濤的海水淹沒她的腿彎,沒過她的腰身,直至抵達挺翹的鼻梁之下。
陸知更原以為她是想要借此逃走,誰知,她卻是緩緩轉過身來,用那雙漆黑尚未褪盡的眼眸,戲谑的笑着看向她。
“鹿之菮,我知道那些海水對你造不成威脅,但要是這樣呢?”
玩味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绮紫炫眼白一翻,徹底癱倒在波濤的海流之中,毫無動靜的身體,随着起伏的海流不斷的沉浮着。
同時,那幕後之人戲谑的音調也在陸知更的腦海裡回響。
“我強行抽離出來勢必會對她的心神造成極大的反噬。”
“要是無人施救……我想以她目前的狀态,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膩斃而亡。”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會笑一下。
陸知更現在就是這樣,忍不住嗤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在意她吧?”
她和绮紫炫的關系說不上生死仇敵,但也委實沒有好到哪去。
拿一個她完全不在乎的人來威脅她,這人究竟怎麼想的啊?
“我當然知道你不在乎她。”那聲音繼續:“可要是她和你待在一起,并且死了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陸知更已經能夠猜想到後果了。
要是根據他說的發展下去,那最終結果和他之前想要做的事情似乎也沒兩樣。
這一切,仍舊在按照他想要的結果發展。
想到這些,陸知更的眉頭擰起一抹弧度,下意識就想要去救绮紫炫。
可靈力剛一撤走,身旁驟然響起的水流聲,一下子就将她驚回神來。
陸知更扭頭就見待在另一個靈力屏障裡的白君凜,原本隻是沒過他腳踝的海水,在剛才她的靈力撤走之下,洶湧而來的海水瞬間就淹沒了他的腰身。
并且…
能明顯見到他那張向來波瀾不驚的臉,此刻隐隐呈現出幾分痛苦。
别忘了,他們現在可是在海底之下,為了抓魚,陸知更潛入的很深。水壓不說有多高,但也絕不是白君凜這個沒有靈力的凡人能扛得住的。
之前走那麼一遭,就已經是在拼命了。
而想要長距離的将靈力屏障加持在他身上,以陸知更目前的實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
帶上他就更不用想了。
不僅僅是白君凜此刻的狀态,還有那已經解除附身,卻依然留在此地的幕後之人,才是陸知更最為忌憚之處。
“你還好嗎?”陸知更緊忙将撤走的靈力穩住,有些擔心的看向他。
“我……”
白君凜張了張嘴,似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大腦剛才那瞬間的暈眩感,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勉強搖頭示意。
陸知更見到他的狀态,更擔心了。
可還沒等她做些什麼,腦海裡那幕後之人玩味的音色便再次迫切的響起。
“呐~”
“現在你該怎麼選呢?”
“是救一個你讨厭的人,放棄掉你的愛人,從而收獲鮮花和掌聲。還是——”
說到這裡,他聲音裡的惡意已經不加掩飾了:“還是救你的愛人,從此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你的選擇了!”
“吵死了!”陸知更嬌叱一聲,直接動用紫靈鏡的力量将腦海裡那煩死人的聲音驅散。
她可沒有給人旁觀看戲的興趣。
聲音雖然消失了,但陸知更也不能确定那幕後之人是否已經離開了。
更無奈的是,眼下兩難抉擇的境遇并沒有因此而改變。
救…
這就意味着她注定要失去白君凜。
想到那夜的輾轉反側,陸知更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可不救…
陸知更都已經能想象到事情發生之後,網上輿論會鬧得多麼大,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們又該如何的抨擊她。
這完全就是斷絕了她的星路。
成為不了影後,無法完成原身願望,仙妖兩界……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啪!
就在陸知更都已經在想留在這要做些什麼時,一隻骨節分明,觸感有些冰涼的大手,突然就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陸知更一怔,扭頭就撞入一雙滿含讓人沉溺的溫柔的眼眸之中。
男人似乎已經緩過來了,唇角噙着那一貫的淺笑,聲音蘇撩而又低磁,一下子就驅散陸知更内心的迷惘。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那就去做吧。”
他似乎很少考慮到自己,第一時間想的永遠都是陸知更。
“你……”
陸知更翕動着唇,很想說“你可能會有危險”可在對上他那滿含信任的眼眸之後,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像是在放屁。
他能不知道有危險?
當然是知道的。
之所以知道還要那樣說,除了不想自身成為她的拖累之外,更多的則是在無數次危險之中,她護他無恙的信任。
他相信她能拯救他!
一如最初那在斑駁夜色下,她踩踏着星光,披挂着月華,猶如仙女般降臨在他的面前,也成為深深照進他内心的一束皎潔光華。
“我知道了。”陸知更點點頭,懂了。
她沒再多說,而是緩緩撤開庇護在兩人周身的靈力屏障。
緩慢消逝的靈力,雖然能給白君凜一個适應的過程,但是冰涼的海水裹挾着極強的水壓一并湧來之時,也仍舊讓他牙關緊咬,額角青筋暴起。
“呃!”
喉間發出陣陣低吼,但很快就被森寒的海水堵住,整個人徹底沉浮在深海之中。
靈力屏障消失的瞬間,陸知更完全不敢耽擱,随便給自身套了層靈力用來阻擋海水之後,轉身就朝已經被海底暗流推向遠方的绮紫炫遊去。
……
與此同時,海岸邊上,烏泱泱的已經不知第幾次圍滿了人群。
最前方的陳導是真頭都快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