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燒是會冷的。”她閉上眼,并沒有懷疑,兩隻手無力的垂落在他的兩側。
也對,她從未懷疑過他。
他就這樣背着她,感受着來自于她的體溫,踩着月光往回走。
“無樂,他怎麼樣了……”她說的聲音很低,低到他幾乎聽不清楚“無樂”還是“燭樂”,可是他覺得她說的應該是無樂,因為——燭樂在這裡,那個“他”隻能是無樂。
他在一片沒有溫度的世界裡走的太久,茫茫雪地冰川不見一人,忘記了自己的溫度,連同靈魂都碎成零落的雪花,風一吹散的四處都是,怎麼都拼不成一個完整的他。
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搖擺不定。
隻是為了計劃而已。他在心裡說着。
無樂門的教義。他創立無樂門的時候便發誓記在心裡。
無情無愛無樂。即是本門教義。
*
冉雲祉睜開眼睛後,對上屋内的三雙視線。
“呃,你們這樣看着我幹嘛?”她撓撓頭,有些不明所以,瞧見燭樂端了藥過來,她的眼睛瞪大了。
還沒來得及問他什麼,冉雲清握住她的手:“阿祉,你真的太亂來了,如果無樂門主把你殺了怎麼辦?”
“還有,你給我留的信,什麼如果你死了就給你報仇,胡說什麼,你不能死。”
昨夜幾人回來給她帶了解藥,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她。戴蒼發覺冉雲祉有心事,半路跟着她想一探究竟,卻被無樂門主發現派人阻攔。
等他解決完那些黑衣人,無樂已帶着冉雲祉不知所蹤,等他發現林中有法術的氣息,趕去的時候,就瞧見燭樂背着冉雲祉回來了。
無樂門主……冉雲祉想了想暈過去之前,無樂門主從蜘蛛妖手裡把她救下,他好像說了一句什麼來着,然後……她就暈過去了,哎呀之後發生了什麼啊。
她悄悄看向燭樂,燭樂也正好在看她,似是在解釋:“昨日趁着他們在打架的時候,我帶着你離開了。昨晚那個……是妖怪吧?”
他指的是妖怪,瞞不住了,她點點頭。
修成妖身的妖怪若非自己願露出妖身來,尋常人是看不到妖怪的,昨天那個蜘蛛妖是主動暴露的,所以燭樂可以看到。
想起昨天無樂門主所作所為,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想了想還是把昨夜發生的事情挑重點如實相告。
“你是說,無樂門主沒有殺你?”兩人覺得意外,總覺得魔頭應該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才是。
“他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
“無樂人雖然惡劣,但昨天那種情況下還護着我,哼,這樣看來,倒也不是無可救藥。”她隐去了昨日無樂提出來的那個恐怖的遊戲,不想讓這幾個人擔心。
“你昨夜的高燒是怎麼回事?”冉雲清想起她莫名其妙的風寒,皺眉問道。
冉雲祉想了想,将靈泉玉的副作用告訴了他們,戴蒼奇道:“如果真如二小姐所說,這神物都有一定的副作用,那其他三樣想必也是如此。”
“說不準,也許是因為我這個人體質太弱。”
但如果神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副作用的話,無樂門主集齊四個作用集于一身,他的身體要毀到什麼程度?
還有他身上那冰冷的溫度……
“姐姐,三殿下,你們知道有什麼武功或者法力,看起來是正常人,可是會讓人全身冰冷嗎?”她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是太少了,隻能求助于比較有經驗的兩人。
冉雲祉搖搖頭,系統告訴她并沒有聽說過。
戴蒼倒是若有所思:“我倒是好像瞧見過這種功力,但我以為是異聞,并沒有記清。”
“是在哪裡看到的?”她問。
戴蒼聳聳肩,淡道:“行走江湖時随手拿的路邊的小冊子,和話本混在一起看的,你怎麼會問這個?”
“哦,因為無樂門主他就是這樣的,我在想他修的是什麼功法,所以想問問你們……”
冉雲清與戴蒼神色奇怪,燭樂全程聽他們談論,神色自然,事實上他在這幾人裡面,永遠不會主動說話。
他舀了湯藥遞到她嘴邊,她笑了笑:“謝謝你啊燭樂。”
他搖搖頭,凝視着他的眼睛:“不,我要謝謝你高燒還來救我。”他頓了頓,“救命之恩,我……”
“咳咳。”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她打住他的話,“不用,不用,本來就是我将你牽扯進來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戴蒼盯着燭樂看了半晌,還是決定對冉雲祉說出他的打算:“二小姐,我們盡快動身,找到鄒公子,完成虞美人的心願後,然後你跟我們離開清雲山莊。”
既然這段時間都沒有找到讓靈泉玉離開冉雲祉的辦法,繼續耗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按照冉雲清的意思,他們需去下一個地點尋找神物。
冉雲祉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啊?”
冉雲清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你身上有靈泉玉,我們不放心你待在山莊,還是跟我們一道吧。”
她說着話,視線又看向一旁的燭樂:“等這件事情結束,燭樂就留在清雲山莊好了。”
昨夜的事情蹊跷,她還是覺得燭樂這個人好生奇怪,以防萬一還是留在清雲山莊讓人盯緊了。
冉雲祉想了想,覺得這樣的安排沒什麼問題,再說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她還是不要任性,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燭樂沒有說話,盯着那碗湯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