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水母悠悠開口:“鲛人性格古怪,你這樣的人類女孩去到那裡,簡直是羊入虎口。”
“對呀對呀,鲛人族規太變态了,我們都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精怪們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言語間盡是對鲛人的唾棄不滿,她越聽越覺得此事不容樂觀,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煩請各位幫我個忙,我有個朋友,昨日被鲛人帶走了……”
盡管魚類的眼睛看起來本就呆滞,他們的黑眼珠又瞪大了幾分,一齊看過來的時候讓她頓生不祥之感。
“那你的朋友……應該骨頭渣都不剩了。”語氣裡頗為惋惜。
她一愣:“不至于吧?難道他們還吃人嗎?”
“不是吃人。”似乎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精怪們顯得格外熱情,七嘴八舌的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她斷斷續續理清了原委。
鲛人一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新生鲛人雌雄一體,族中長老會對其測試,挑選出最有資質的一隻鲛人,讓其成年時分化成雌性成為鲛人公主進而繁育族人,未被選中的鲛人隻能分化成雄性,且不能誕下後代。
因此,這偌大的鲛人族類,隻有一隻女性鲛人,千千萬萬的族人皆由她一人所生,直到她死去。
冉雲祉不免奇怪:“那這樣說的話,鲛人的父親是誰?”
小精怪們答的很快:“這就是我們看不下去的地方。”
“他們認為人類男子的體魄高于自身,每到公主合适的時機,便走出烈海尋找心儀的人類男子,用歌聲誘惑,一夜風流結合之後抛棄人類男子回到烈海獨自繁育後代。如果遇到一兩個喜歡的,便帶回來圈禁着,直到把那男子榨幹最後一絲價值。”
“至于那些沒有生育權利的男性鲛人,也會以同樣的方法尋找人類女孩,帶回來像寵物一般養着。”
冉雲祉愕然,她想不通這萬千世界還有這樣的不忍直視的族規,無關情愛,隻是為了生育後代或是欲望綁架人類,這跟拐賣人口有什麼區别?
那夜看到的女鲛人想必就是鲛人公主了,燭樂異常的反應總歸有了解釋,既是如此,他如今的處境更是危險。
她眉頭越擰越緊,心中焦急:“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去,我必須救他出來。”
在他們的指引下,冉雲祉終于見到了鲛人族群的大殿。
她的眼前是四支巨大的水晶琉璃柱,向上延伸向一眼看不到頭的海面,四周牆壁向上圍,密不透風,經海水的拂動反射着晶瑩剔透的波光,整個宮殿猶如一個巨大的水晶宮,無異于奢華的海底囚籠。
就這麼站在這裡,隐隐約約能聽到從大殿裡傳來的靡靡之音。
想到自己悉心照料舍不得讓他受一點委屈的幹幹淨淨少年郎,此時可能正被那鲛人強迫着違背本意,肆意羞辱,她便忍不住氣血翻湧。
若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境地,當他清醒的時候,該是怎樣的悔恨?
“姑娘,你真的要去?”精怪們好心地勸着,“這裡是龍潭虎穴,進來這裡的人類,沒有一個出來的。”
她再度看了一眼這水晶宮,如琉璃般清透,背後卻是這樣肮髒不堪。
“既然沒有,那我就做這第一人。”她将牙咬的咯咯響,眸中跳動着連這厚重的海水都無法熄滅的火焰,“管他是龍潭虎穴還是什麼深淵地獄,我今天闖定了!”
*
今夜月圓之夜,是烈海呈現血色之時。
戴蒼一向喜愛幹淨,衣服每日是必須要換的,被捆妖繩束縛後,行動頗為不便,無奈隻能繼續穿着他那身紅袍。
側目看向冉雲清,她正仔仔細細地整理着包裹,從包裹裡突然飄落了幾張黃紙。
她撿起來奇怪道:“哪裡來的符紙?”
原本在一旁百無聊賴盯着窗外出神的江遺心裡猛地一跳,怔怔地看着戴蒼将符紙接過來:“我本來也想向江公子借一些,沒想到江公子做好事不留名偷偷送給了我們,這符紙對我們很有用,多謝。”
說完,他單手行了個禮,一旁的冉雲清配合他的動作也跟着他行禮:“江公子真是俠義心腸。”
江遺沒說話,眉頭卻緊緊皺起。
那丫頭果真還是獨身一人前去了,隻是眼前的他們手裡那些符紙數量,她留給自己多少?
這根本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少爺,少爺,我剛剛在你桌子上看到了這個!”小楊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将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包成一團的月餅,還有一封寫給他的信。
“對不起啦江兄,烈海之行太過危險,姐姐從來不說。”
“我實在擔心,思來想去,塞了姐姐幾張符紙,至于燭樂,我一個人可以的,不要把我的事告訴她,她會擔心我。”
“中秋節到了,請你吃月餅當作封口費,不要生氣,回來我再向你請罪,還有答應你的事,你想做幾張符紙都可以。”
信的末尾,還被她畫上了一個跪地求饒可憐兮兮的小人。
他定定的看着這封書信,幾乎要把它瞧出一個洞來。
小楊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爺許久,實在忍不住才小聲問:“少爺,你笑什麼?”
好久沒見少爺這樣笑了,很詭異的诶。
“你的話好多。”江遺再度看了那封信一遍,折好收進了荷包裡。
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不是生氣,是一種淡淡的愉悅,覺得她很傻,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嗯,作為兄長,那他就勉為其難幫一下她牽挂的人好了。
舉手之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