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她的語氣太過冷靜,宋晖一下子就洩了氣,抖着唇說不出話。
門外早聚集了一群來看熱鬧的村民,這時候也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知青點裡的都是些自诩比村裡人高出一頭的知識分子,尤其好幾個都是打算要考城裡大學的,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注視,忍不住都縮了脖子,盡量減少存在感。
邱麗麗咬了咬牙,仿佛強忍着委屈般開口:
“琬瑜妹子,我知道你還在疑心宋知青和我的關系,所以生氣,可是你這麼做不是把宋知青的臉面按在地上踩嗎?
這樣實在太傷人了。你……”
“我家裡隻有三個哥哥,沒有姐姐,當不起你這聲妹子。”
楊琬瑜晃晃她拉着自己的手,
“邱知青還是松手吧,我怕等會你忽然又說我推你,然後倒地上不起來,還真能騙到幾個瞎了眼的來為你出頭。
我膽子小,害怕。”
邱麗麗神色一僵,她剛才還真的打算這麼做,之前也不是沒成功過。
每次她和宋晖在一起被楊琬瑜發現,她都會拉她的手說點軟話,這個蠢貨立刻就會生氣地甩開自己的手。
這樣一來,邱麗麗就可以假裝被她甩開,甚至摔倒,引得宋晖心疼,楊琬瑜自然就得心虛,不光沒辦法繼續生氣,反過來還要賠禮道歉。
這個法子從前都是百試不爽的,怎麼這次不靈了?
“噗——這楊家丫頭說話一直這麼損麼,怎麼之前沒發現?”
“不過她說的好有道理啊,我就說呢,鬧成這樣,那邱知青怎麼還敢靠近她,不是說剛剛被琬瑜丫頭推倒過麼?合着是為了坑人啊。”
“你們别這麼說,無憑無據的,說不定就是楊琬瑜她自己有心計呢,就覺得别人都這麼黑心腸。”
“也不好說啊,你們看邱知青那臉色,啧啧!我都看出來心虛了。”
“說起來,上次我好像聽說楊琬瑜推到了邱知青,一直嚷嚷自己沒碰她,可惜沒人信。難道當時也是這樣?”
……
衆人議論紛紛,邱麗麗的臉色也很快變得和宋晖一樣難看起來。
徐欣再次開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楊琬瑜一伸手,猝然噎住。
“你這是幹什麼?”
徐欣看着楊琬瑜忽然揚起的最後那頁紙,疑惑不解問,心裡卻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徐欣就知道了,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因為楊琬瑜指着那紙上的内容,繼續道:
“徐知青别急,這不是就輪到你了麼?
支書作證,我說的第二點,就是驗傷的問題。
剛才我被宋知青推倒在地,撞傷了頭,我要驗傷并告他惡意傷人。
我知道他一直說是我傷了邱麗麗和徐欣,所以我要請村支書監督,我們三人一起去驗傷。
如果她們真的驗傷結果比我重,我賠償她們所有醫療費和和養傷期間的誤工費,再加上一人各五十塊。
但是!
如果我的驗傷比她們重,我要他們除了醫療費和誤工費,還要她們賠我一人一百的精神損失費!”
楊老三,也就是村支書瞬間了然。
他就說剛才這丫頭把那沓紙遞給自己的時候,怎麼還留了一張。
此時,楊琬瑜也将手裡留着的最後一張字據轉了一圈,讓所有知青看了一遍。
上面赫然便寫着剛剛所說的第二條。
她确保所有人都看過了内容,這才轉回邱麗麗和徐欣面前:
“我已經簽字了。現在就請你們二位也簽個字吧。”
邱麗麗咬牙,看着那快要戳到自己臉上的字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旁邊,徐欣倒是一把接了過來,正要說“簽就簽,誰不敢驗傷”的時候,邱麗麗卻及時拉住了她,小聲和她說了句什麼。
徐欣眼睛驟然睜大,伸手摸着臉,驚呼出聲“怎麼可能!”
旁邊另一個女知青到底不忍,悄悄摸了把鏡子遞給她看。
徐欣這時候才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的臉,居然光潔一片,别說紅腫,連個巴掌印都沒有!
這……
這怎麼可能!
她悚然地轉頭看向楊琬瑜。
臉上依舊火辣辣的刺痛着,她是強忍着要楊琬瑜付出代價,憑着這一口氣才撐住沒哭的。
可是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一點痕迹都沒有!她是怎麼做到的!
楊琬瑜感受到徐欣的注視,心裡冷笑。
從前邱麗麗欺負原主的時候,這個徐欣經常幫忙,兩人打配合,沒少羞辱欺淩原主。
現在這個啞巴虧,徐欣是吃定了!
不過這也就是個開胃菜而已。
楊琬瑜面上卻不動聲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宋晖:
“對了,我那五百八十塊,就請你現在立刻還我。”
她攤開手晃晃手上雖然幹了,卻還是一片黑紅的血迹,又指指腦袋,
“我趕着用錢去看傷。
不管是為了和我兩清,還是不見死不救,相信宋知青都不會賴賬的吧?”
宋晖眸色深沉,看着楊琬瑜的眼裡幾乎要透出殺氣:
“你是一定要鬧成這樣是嗎?就因為我送了圍巾給邱麗麗?我已經解釋過了,那圍巾是我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