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不舍得爸媽這些年辛辛苦苦攢的好東西,也不舍得我戳破了手指頭熬了好幾個晚上織的圍巾。”
楊琬瑜擠出來幾滴眼淚,心裡本就有原主殘留的酸澀,這眼淚哭得倒是有三分真情實感,
“爸媽,他不珍惜我,我更要珍惜我自己。
五年了,我退學之後就覺得活着沒什麼意思,那時候是他幫過我一次,所以我才對他上了心。
可是現在想想,他不過是随口說兩句好話,并沒多少真心,我又何必把我一輩子都搭給他?”
楊老六還沒說話,楊建國就扶着他媽走了過來。
楊六嬸眼眶濕潤地問:“這話,你說真的?”
看着剛剛還揮掃把彪悍揍人的女人,現在欣喜又忐忑的表情,楊琬瑜鼻頭一酸。
這就是有親媽關心的感覺嗎?
她會揍人,卻更會心疼自己。
楊琬瑜沒忍住,真的哭了出來:
“真的。我以後要重新繼續我自己的日子了。
這錢你拿着,真的不是我訛的,是他該換我們家的。
媽,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們。”
這一聲媽喊得她熱淚盈眶,忍不住抱住了楊六嬸。
“好!好!你肯想通就再好不過了!”
楊六嬸也沒想過還有這一天,伸手拍拍自家老閨女的頭,也忍不住帶了哭腔。
“好好的,你娘兩個哭什麼。”
楊老六說着,自己眼圈也紅了,不過他到底沒忘了正經事,
“想開也好,以後好好過日子,不怕人瞧不上咱。
不過這錢還是不能要。
還有欠條,你趕緊給人還回去。
之前的東西給都給了,還要回來,咱家不能丢這個人。
你花了多少錢,我給你補上。”
他說着,又歎了口氣,伸手摸摸楊琬瑜的頭,
“聽話,我陪你去還給人家,以後咱們就不再來往了。
你想念書咱就繼續念,學費不用擔心,爸都給你攢着呢。
要是不想念了,就讓你四哥在鎮上給你找個工作。”
楊琬瑜抱着他嗚嗚哭,也不說話。
她知道,有楊老三在,她不用自己開口。
果然,她這不吱聲,楊支書楊老三就等不了了。
開什麼玩笑!
剛才劉建華已經派人給他開了個單子了,也不知道平時找他速度怎麼不見這麼快。
這會子那劉老師不光連要買什麼書,買什麼修房材料,先修哪再建哪,全都已經寫好了,還親自跑來找他一趟。
上回連給他入黨申請表都是找個學生順路送來的,他也不怕人路上給他丢了或者蹭髒了。
萬一這要是真把欠條還回去了,那宋知青還能給錢?
到時候讓他上哪變出三百多塊錢給人家?
想着,楊老三連忙開口:
“老六你這就不對了,孩子好不容易想開了,還知道給家裡要回補償,你怎麼還能扯孩子後腿呢?”
楊老六驚訝回頭,旁邊的楊六嬸也停住了哭泣,都有些不解地看向楊老三。
“三叔,這是什麼話?”
還是楊建設最先沉不住氣,有些不服氣道,
“琬瑜她本來幫襯着知青點,就是自願的,現在鬧掰了,就讓人還錢,這……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罵麼。”
楊老三瞥了他一眼,很是有些不爽,不過礙于身份,倒是也不好直接罵人。
他媳婦要是在,也能罵一罵這裡外不分的混小子一頓,可惜剛剛看楊薇沒出什麼事,她已經趕回去包餃子去了。
還好,他女兒就在旁邊,聽到這裡就炸了:
“建設哥你是隻聽了邱麗麗的話就來找琬瑜的麻煩了吧?
别說剛才村裡頭大家夥都過去看了,你随便拉個人問問,就知道這錢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知青點裡的那些知青自己,恐怕也沒幾個有臉說琬瑜訛錢!
能這麼不要臉說這種話的,隻有宋晖和邱麗麗兩個!”
楊建設氣死,隻是當着楊老三,他也不敢指着楊薇罵太難聽,便隻轉向楊老三:
“三叔,您是我們村的支書,那些知青也一直是您負責的,這您可要說句公道話啊!
楊琬瑜分明就是挾恩圖報,追求宋知青不成,就蓄意打擊報複。
這麼嚴重的問題,您可不能不管啊!”
“我呸!你還好意思說這話!
公道?你知道什麼是公道嗎?”
楊薇幾乎要被氣笑了,直接朝着他啐了口,然後怒道,
“你也别說我們欺負知青點,我們琬瑜行得正坐得端,沒什麼不能見人的!
你要公道,那我們就來說說!
大家夥剛好也來給我評評理!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聲音本來就不小,加上楊琬瑜之前在知青點才鬧過那麼一場熱鬧,本來就有不少人在楊琬瑜家門口來回路過,這時候一聽裡頭吵開了,立刻就又聚集起來。
楊建設一看,心裡就咯噔一聲,直覺怕是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