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霆浩特意強調了“正式”兩個字，

“每天放學後給我表妹說說當天學校的功課，每次至少一小時了，輔導她作業。”

“教輔書店呢？”

楊琬瑜問。

這是之前她和洛霆浩提出的，幫他輔導表妹的條件。

“我們合作書店，五五分，是互惠互利，算不上我幫你。”

洛霆浩說着，伸出一隻手，

“一碼歸一碼。

你輔導我表妹，得單獨算。

我和我姑商量過了，一次五塊錢。”

楊琬瑜下意識想罵回去，這麼點錢，是打發要飯的麼。

然後她眼角餘光瞥見楊薇驚訝捂嘴的動作，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這是八零年代。

這年頭，五塊錢是很多人家都還在掙公分。

她四哥一個月估計也就掙二三十塊錢。

一天一次，一次五塊。

就算除去周末放假不上學，那一個月下來怎麼也有三位數。

可謂巨款了。

但是楊琬瑜還是有些猶豫。

能讓洛霆浩花這麼多功夫的表妹，肉眼可見的重視。

但是輔導人功課可不是自己單方面努力就行了。

根據她現代的經驗來判斷，越是差生，家裡越是肯花錢請家教上課外班。

可當學生成績提不上來，這樣的家庭也往往都是最有意見的。

見她還是猶豫，開車的蘇晨紅回頭看了眼，有心要幫忙說兩句話，卻聽洛霆浩忽然開口，又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那表妹的成績，特别差。”

蘇晨紅腳下一抖，差點一油門給所有人送走。

他扯扯嘴角，看了眼後視鏡，卻發現楊琬瑜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

這女同志不喜歡成績好的，反而喜歡那差生？

這麼愛挑戰的麼？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話要先說清楚了。

她成績要是能提高，你得給我加錢。

成績提不高，學費也不退。”

楊琬瑜動作很快，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從書包裡取了紙筆，

“白紙黑字，一式兩份。

洛知青，沒意見的話，請簽字吧。”

蘇晨紅覺得自己心理素質聽好了，卻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眼後視鏡。

這叫楊琬瑜的女同志，明顯是不相信洛霆浩的話啊，還要簽字畫押。

剛才讓自己停車的時候，洛霆浩怎麼說來着？說這隻是他插隊的地方認識的村民？

這怕是沒說實話吧，普通的女村姑，能有這樣的見識水平麼？

“這錢數怎麼不對？”洛霆浩倒是沒有生氣，隻是認真看過了合同，開口問她。

蘇陳浩眉頭一挑，好家夥，這還偷偷寫高了酬勞？

“五塊錢我拿着燙手，就先三塊吧。

要是你表妹成績提高了呢，我相信你自然不會虧待我。

可要是沒有，我這三塊錢拿着也不虧心。”

楊琬瑜解釋，把鉛筆調轉方向，遞給洛霆浩，

“簽字吧。你留一份，我一份。”

洛霆浩笑着接過了鉛筆，想了想，卻還了回去，連同那兩張紙一起。

楊琬瑜挑眉，他也不解釋，反手從自己口袋裡取下一隻鋼筆，伸手把楊琬瑜放旁邊的本子拿了過來，重新寫好兩份合同給她過目。

“鉛筆字容易磨損，既然是合同，還是嚴謹點好。”

洛霆浩看她似笑非笑地掃了眼自己的鋼筆，這才意識到誤會了，連忙解釋，

“我可沒有嫌棄的意思。”

“我說什麼了嗎？”

楊琬瑜輕哼，目光落在他新加的最後一條條款上。

上面寫明了成績若是不提升，學費不退；若是成績提高，則名次每提升一級，十塊錢獎金。

“你知道全年級一共多少學生嗎？”楊琬瑜問他。

這條款上他居然還寫了，按照從全年級倒數第一的起始成績來計算。

那不就是說，哪怕她表妹考了個年級倒數第二，她也能有十塊錢獎金？

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我以為學問是無價的。

還是說，楊同志覺得，這錢，也燙手嗎？”

洛霆浩不答反問。

楊琬瑜最近才發現，活了兩輩子，她還是克服不了這個缺點：受不了激将法。

“年級前三名額外獎金一百塊。”

她又刷刷加上一條，然後才簽了字，遞回給他，

“敢就簽字！”

洛霆浩哈哈一笑，這次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又補充了一條，

“全都一百塊，不是也不公平？

第二名二百，第一名麼……五百塊吧。”

洛霆浩把她手裡的合同也抽過來，也沒和她商量，直接寫完簽名，一氣呵成，

“我的表妹，以後就拜托你了。”

楊琬瑜點頭，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大方握手：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