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子琪蒙住眼睛,拉着群青的後背衣服一角,經過慘不忍睹的案發現場,直到走遠了有百十來米才敢把眼睛張開。
“現在看不到那個屍體了吧,”子琪小聲問我。
我往身後看去,在雨幕的映襯下,案發現場的确是看不清晰了。
馮朵等人也打着傘跟在我們後面,他們臉上或惡心或驚懼的表情,想必也悄悄瞟了幾眼。
不過鄧嶽并沒有在馮朵和任東風陸續走近之後出現。
“他人呢?”
“不知道。”
群青回答。
現在也顧不得這些,李子琪緊緊抓住我的手,希望我們能快點回到安全地帶去,而我也和她一樣,不想呆在這黑漆漆的山林中。
“還有多久才到芳蕊的房子啊?”
我向在前面領路的一個年輕警察問道。
“不遠了,還有一段平路就到了。”
被劉罡明撥過來給我們帶路的三個警員,有兩個留在了剛才發現無面屍體的地方。
現如今鄧嶽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這個統共不過六人的小隊,很難再說有多安全。
馮朵和任東風露出的複雜表情,讓我判斷不出來他們是害怕還是生氣。
群青則若無其事地走在我和子琪前面,她整個人都快被雨水淋濕透了,還在一隻手拿着手機。
她應該還在思考着什麼,不過在這驚惶的氛圍裡,除了趕快逃脫山區,我的大腦裡面實在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幸運的是,正如那位警察所說的,沒有用多少時間,我們就重新回到了楊芳蕊家的别墅前面。
我們被安置在一樓的一個房間裡,駐守在房内的警員,禁止我們踏出房子半步。
“現在怎麼辦?”
我拿出包裡的濕巾擦拭着全身上下被雨水打濕的地方。
“還能怎麼辦,隻能等劉罡明回來告訴我們怎麼回事了。”
李子琪抱怨,她此時迫不及待要洗一個澡,但她沒有帶足夠的換洗衣服,而且衛生間也被警察充作了其他用途。
群青若有所思地,拿出一張紙,借着警員留在房間裡的黑色圓珠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和李子琪湊上前看,但卻不清楚她标記的那些人名和符号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群青畫出來一張活像遺傳譜系圖的東西。
“這是什麼?”
群青搖了搖頭,說道:“我亂畫出來的東西。”
“現在要做結論還太早,這家人的名字,都很難記啊。”
“班長目睹的殺人案件,一個月前的毒殺案件,以及最近的連續殺人,如果這些事情都是串聯起來的,以這個為假設的話...”
“聯系是什麼呢?”
李子琪說。
“那麼容易想得到就不用列在紙上了,”
群青歎了口氣。
“以芳蕊父親的死亡做突破口的話,可以推測是和鄧嶽他爸相關的人和十五年前的抛屍案件有直接的聯系,那麼這個兇手在當年犯案之後沒有被抓而是謊稱芳蕊爸爸到南方打工沒有回來…”
“到南方打工不回來,首先是要去打工,沒有這個計劃就突然去打工了,芳蕊和她媽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相信這個人說的話呢?我記得那個年代就已經有手機了,雖然隻能打電話,基本的聯系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人肯定是芳蕊很相信很熟悉的人才對。”
我想到婚禮前夕芳蕊那一方親戚的凋零情況:“芳蕊家看來沒有其他親密的親戚,她爸媽家裡都沒有長輩出來露面,是因為她父母都是孤兒麼?”
“确實沒有看到從她父母那一方過來參加婚禮的親人。”李子琪說,“會不會芳蕊爸媽并不是原來住在這裡的,而是年輕的時候搬過來的?”
“這就需要公安局去查檔了。”
群青說道:“這也是有點奇怪的地方,她們母女除了和鄧嶽一家的聯系之外,在娘子山村就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親人。但這邊兩座别墅都是記在她和她媽名下,芳蕊的父母要是在早年搬到這裡居住,他們不可能需要兩間這麼大的房子。不是本地人或者繼承下來的房産是說不通的。”
“那就假設他們家很有錢吧,她爸媽當中的一方在這裡以前就有家宅,分家的時候搬到這裡住?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