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罡明憋了半天冒出來一句客套話:
“我們也會盡全力破案的,還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這個也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
“好。”
女人回答道。齊媛媛的臉上連憔悴的痕迹都沒有,更别說淚痕。她的心可真狠啊,我在心裡默默感慨。
劉罡明先問了無關痛癢的基本問題,而後問起鄧嶽和楊芳蕊的人際關系。
“之前案件裡去世的康墨海,李宇仆,昨天晚上摔下懸崖的趙曉曉,都是鄧嶽和楊芳蕊的朋友,對的麼?”
“是。”
“他們幾個人從小,關系就很好。鄧嶽小時候身體不好,但讀書是這幾個人當中最厲害的,小時候嘛,康墨海和李宇仆一老帶着他出去玩,趙曉曉和楊芳蕊就跟在後面,關系很不錯的。芳蕊,她的成績就沒那麼好了,上個中專就回來幫忙種田,也蠻好的。”
“那,康墨海和李宇仆,還有趙曉曉,他們之前從事的工作你了解嗎?”
“不知道,康墨海無業遊民,小混混一樣,哦,我記得他和趙曉曉之前在一起好像,李宇仆在鎮上的大酒店裡面工作,也是代人托關系招進去的。”
“這五個人之間有什麼矛盾嗎?”
“我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矛盾诶。”
“他們五個人一直都有聯系是吧。”
“是的,趙曉曉和康墨海之前有過一些小矛盾,本來他們是情侶的,後面分手了,但也是好聚好散吧,我沒有看出來這幾個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好的,我知道了,請你描述一下家母過世之前你最後是什麼時間見到她的。”
“大概是前天晚上還沒有到九點的時候,我想是八點多吧,我和鄧嶽芳蕊那個時候還在那棟房子裡,哦,那時候趙曉曉也在,我們一起去了她房間裡面,因為這幾天她的類風濕骨關節炎又犯了。”
“類風濕骨關節炎,她之前就有這個病。”
“在農村以前勞作過的人都有這個毛病的。”
“那有什麼要用的藥麼?常用的”
“止痛的藥,抑制免疫的藥,一天到晚都要吃的,不過最近一向她病的輕了有時候又不吃了。”
“她房間裡面的那一盤食物是誰拿進來的?你們到她房間裡面的時候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那是芳蕊他們拿進來的果盤,我媽她喜歡吃雪棗,拿進來了,也就沒拿出去,我們每個人都拿了一點嘗了的,應該沒有事。”
“可能有人在吃這個點心的時候下毒麼?”
“不可能。”
齊媛媛斬釘截鐵地否認了。
“我是最後一個吃的,吃完盤裡,剩下來兩三個吧。那一個個挺大的,我們都是吃完了一整個,要是有問題的話,就難說了,芳蕊和鄧嶽一人拿了一個,趙曉曉也是在那裡拿了吃的,盤子一直就放在桌子旁邊的小凳子上面。”
“你覺得他們有沒有可能趁你不注意往裡面放東西呢?”
“不知道,我也是最後一個走的,萬一那個時候下毒我吃了怎麼辦?”
“好吧,那芳蕊,鄧嶽和趙曉曉在進房間的時候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沒有,我倒真不曉得為什麼趙曉曉也要跟着進來,哦對...還有鄧嶽的媽媽中途也進來了一趟,問他們什麼時候去另外的房子。大部分我們的親戚都住到另一個房子去了,當時我媽住的别墅裡面,一般就是關系比較遠的。”
“那鄧嶽媽媽進到房間裡去的時候,有什麼動作嗎,比如莫名接近什麼地方。”
“沒有,她也就是看看這邊溫度怎麼樣,要不要關空調。”
“所以你覺得他們都沒有可能在那個時候下毒?”
“是的。”
劉罡明又快速轉換到另一棟房子裡的命案。
“前天晚上,你住在另一棟别墅裡面,康墨海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在房間裡照顧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不都二十幾歲了麼?還需要你去照顧。”
“你們不知道嗎?”
齊媛媛面露難色,随後歎了口氣,和我們解釋道:
“我原來以為至少大家都說了的,看來都是為了避嫌,沒有說呢。”
“呵,他的大腦有一點問題,生活不能自理。真奇怪,我以為你們昨天審問的時候有發現,他也不是一直都不正常,精神疾病有時候發作有時候不發作。哦對,我弟弟他當時也是去過我媽房間的。”
女人描述着她已經死去的兄弟和至親,卻遠沒有了前天趴在地上哭時的悲痛感,她的語氣平穩輕松,就連劉罡明看着她這麼條理清晰地描述起案情,都被驚訝到了。
“這個昨天你怎麼不講。”
“怎麼說呢,我是覺得人反正都走了就無所謂了,哦,我們家還是一直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他腦子有點問題的,我本來以為親戚都知道了吧,看樣子都不知道?大家也都隻是覺得他有點憨憨笨笨,但他确實是有精神病。”
而當被問及為何會和鄧嶽芳蕊一起開車前往娘子山,女人則機警地回避掉了關鍵的問題,她的說辭是——鄧嶽說自己的爸爸開車不知道去哪裡了,可能回家去了,芳蕊和鄧嶽都很擔心他的安全,所以自己也跟着他們去到娘子山。
“畢竟是我媽媽的弟弟,我當時過去也是應該的,他們幾個還是小孩子嘛,遇到事情慌慌張張,我沒想到我弟會被毒死在車裡,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誰會去毒死一個半瘋的人呢,我實在想不出。”
女人毫無憐憫地說。
“你弟弟在車裡有吃什麼東西嗎?”
“沒有,他很喜歡吃甜的東西,發病的時候,智力也和十歲小孩差不多,至于是不是他的口袋裡面有糖,或者是有人遞給過他吃的,我講不清,芳蕊倒是和他一直呆在車裡,我也想不清芳蕊要毒死他幹什麼?”
“所以你覺得芳蕊是最有機會殺死他的咯。”
“她可是和他呆在車裡過了那麼久,誰知道中間會出什麼事。我弟弟他還真是什麼都會舔一舔,要是不強迫他吐掉,我覺得,他會不會舔到别的有毒的地方,被誤殺。”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的部分,你和鄧嶽出車門找你舅舅,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沒看手機,我想想看啊,我們五六點出的門,中間路上左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也大概七點半那裡吧。”
“你們最後有找到你的舅舅嗎?”
“遠遠看像是找到了,我還和鄧嶽去喊他呢,他一回頭拿着一個斧子趕我們,我們當然要跑。”
“你後面也和鄧嶽走散了?”
“算是,雨裡風裡又是大山,那麼多路,不跑散才怪哩,我是順着原路能夠跑回車子裡去,那個時候警察都來了。”
“好的,最後一個問題,陳夕顔一家人你熟嗎?”
“算不上熟,我搞不清他們家和我們家的關系。”
“可能父母輩有交往。他家有人在民政,辦事方便些。遷戶口什麼的,可能孩子上學保留農村戶口,也要找他們幫忙。其實主要是我爸媽我舅舅那一代人,可能和陳夕顔父母是老相識,陳夕顔爸媽吧,之前應該是從娘子山搬到外面去的,也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吧。”
“我要問的問題就這些了。”
劉罡明再次示意我們有什麼要問的。
群青沒有提要求,我和子琪自然也不想額外拖長筆錄的時間,我本來還想問問齊媛媛,她家庭成員之間的感情親疏,可我看她的樣子也是急着走,幹脆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