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将照片在席間傳閱,那是鄧國強留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記錄,陽建業也十分笃定,這就是他的親弟弟陽建民。
“好吧…那這又能說明什麼?”鄧嶽問道。“他…為了自己能夠生下來一個兒子,就和我媽結婚了?然後生下我…不對…”
他意識到了有一點不對勁,“那….芳蕊她,是誰的孩子?”
“你不應該問,那你是誰的孩子麼?“群青突然說,”鄧嶽先生,作為娘子山連環殺人案的主犯,你應該最清楚你本來的犯罪動機是什麼吧。”
“你什麼意思?”
“最開始我完全不相信,會有人因為我們的到來自亂陣腳,甚至說出那一段幾乎不能叫做威脅的威脅。”
“可是,你是那個偶聽見我們對話聲音的犯人,那一切就可以解釋清楚了,你或許隻聽到了我們的聲音,還不能判斷我們是誰,隻有當你正式由芳蕊介紹給我們的時候,你瞬間意識到我們就是當時在衛生間談論娘子山村的兩個女生,而你呢,能夠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虛張聲勢,吓唬我們裡面看起來最柔弱的那個人。”
原來我是我們三個當中看起來最柔弱的那一個,我在内心吐槽道。
“不過你找錯對象了哦,不管你從Club網站上面看到了多少和我們有關的記錄,甚至于從某些愛誇張的大嘴巴口中聽說過我們,真正在現實生活中和人接觸,對于你來說仍然很難吧,鄧嶽先生。“”
“這太荒唐了,我要離開這裡,胡扯八道!”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控制住他。”劉罡明一聲令下,兩個警員就把他按在了座位上面,“直到她說完,你都需要一直坐在這裡。”
“你們想幹什麼,強制執法嗎,我有出去的自由,我還不是嫌疑犯人!”
“你是有這些自由,鄧先生,在你把你的姑媽,父親和你的朋友殘忍地殺害之後,就沒有了。”
群青冷冷地說。
“證據呢,總不能因為你這個瘋子口裡面說出來的話就逮捕我吧。”
“證據很快就到。”
群青回答。
劉罡明接過遞來的裝在膠殼裡面的手機,戴上手套。
群青的聲音伴随着劉罡明的展示,默默地震懾着現場所有人的神經。
“這個手機,你還熟悉嗎?其實在趙曉曉墜崖之前,她對你應該是徹底失望了吧,畢竟你可是她的偶像,你們兩個人的關系,簡直就像是你父親和你姑媽的複刻版本一樣…”
“隻是又更加殘忍了一個等級…”
她小心地讓劉罡明打開屏幕已經被摔成粉碎的手機:“不能開機也沒有關系,趙曉曉把這個手機扔出去之前,她肯定會這麼想吧,她會想你居然敢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類似的話。”
“因為證據并不在手機外面,而是藏在了這個手機殼裡。”
群青把手機厚厚的海綿塑膠外殼脫下,一小片正方形紙片一樣大小的東西被輕輕拿起。
這是一個發黃的小紙袋,在陳舊的包裝上面,還寫着三/步/倒三個大字。
“在那個年代,農戶家都會常備一些農藥,而像這種包裝的毒/鼠/強,并不少見,直到十年前,這種非常危險的東西,才被完全禁止。而陳莉能夠搞到的東西,實際上大家都能夠弄到手,以至于在她自殺的時候,讓所有人以為,她所用的□□,就是殺死鄧國芳和齊強強的那一包。如果找到了消失的兇器,毒藥的來源也可以排查清楚了,就更沒有人會去尋找這包真正可以作為證物呈遞給法庭的證據了。”
“雖然随她屍體一起墜落山崖的背包裡也有一部手機,不過這個年代同時共用兩部手機和兩個電話号碼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你還記得,楊芳蕊在你追殺趙曉曉的時候,曾經給你打過一個電話麼,因為這個電話鈴聲你沒有接,或許你不清楚吧,可是後來她又給趙曉曉打了一個電話,我想或許因為這個電話鈴聲,才讓你能夠在昏暗當中找到趙曉曉藏身的地方。”
“她在死前把毒藥包藏在手機殼裡面,然後把這個關了機的手機,扔下了某個不高的崖壁,因為這包真正的殺人兇器上面,沾有你數以百計的指紋。幸運的是,隻要電話卡仍然在發送信号,根據電話号碼…也就是楊芳蕊手機上通話記錄中,那一條唯一的通話記錄,就能夠得到手機的大緻所在範圍。”
“而這些藥包上的DNA痕迹和你接觸它的原因,你還有解釋的理由麼?“
鄧嶽停止了身體的反抗。
“這個計劃,安排的非常精密,所以讓陳莉自殺這一步,是你的想法,還是陳夕顔的?”
群青冷冷地看着,被警員摁在桌子上,剛才還奮力掙紮的鄧嶽。
“人算不如天算,那天,鄧國強,也就是楊建民,所謂的去挖屍體的那天晚上,因為根本無屍體可挖,他也沒有必要帶上太多的工具,他最終要去挖的,是他埋在娘子山後殺死康墨海的兇器,那一根麻繩和那一把沾滿血液痕迹的刀,還有他的衣服,被警察發現,他是肯定跑不了的,所以他必須要去。”
“你和趙曉曉提前知道了他的行蹤,就讓兩撥人一起見證你們演的戲,給你處理屍體留下充分的時間,但是仔細推敲就會發現,你們兩撥人分别看到鄧國強挖屍體的地點,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因為,任東風和趙曉曉他們是從山頭的土地廟那一塊下來的,而你和你堂姐下車的地點,除非翻過整座大山,根本沒辦法看到你那個挖屍體的父親。”
“實際上,誰也沒有看見鄧國強。”
“不對!我看見了他的臉,雖然很吓人,黑黑的,帶着血,可是那…應該就是鄧國強的五官吧。”
頹廢的任東風舉手發言:”我這次真的沒有别的理由隐瞞了…真的,我是看見了!“
“對啊,你看見了他的臉…”群青閉上眼睛,“也是因為這個,讓我想到這件謀殺中,犯人對于這個鄧國強的恐怖到吓人的惡意。”
“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仇恨,能夠讓人把他的面部皮膚用銳器慢慢剝離下來,甚至還戴在自己的臉上呢?我真的…最開始也沒有搞懂…”
連群青平靜無痕的臉上也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這個詭計,隻是讓趙曉曉和鄧嶽分别扮演了一次鄧國強,可是也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李子琪聽到剝皮兩個字就緊靠着我捂住了耳朵。
“在我認識到,我們是多麼快速地就相信了任東風撒的謊話之後,我大概就能明白這種仇恨的來源了…”群青指向陳夕顔,“是她說的嗎?這個你在小縣城裡面為數不多,和你一樣所謂志存高遠的摯友,給你揭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