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驚緩緩睜開眼睛,窗外的光線已經漸漸黯淡,隻剩下幾縷殘留的光打在最後幾個格子的邊緣。
這邊的溫度太舒服,她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
稍微動了動,身上蓋着的毛毯稍微掉下去一點。
她愣了下,反應過來大概是宋昱的手筆,夜晚的溫度又降下來一些,她順手拿起毛毯披在肩上起身。
客廳裡面沒有宋昱的影子,但房間裡面已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就連地闆上都能看出反光。
沒急着找宋昱,宴如驚在客廳裡面随便走了走,複古的裝修很有格調,清一色的紅木家具價值不菲。
這棟房子很大,卻不顯得空曠,廳内的家具擺的滿滿當當,依稀能看出過去有人生活的痕迹。
廚房的牆邊很突兀地塗鴉着幾筆,蠟筆毫不憐惜地塗抹在幹淨的牆面上。
宴如驚湊近去看,一筆一筆的,是記錄身高的痕迹。
痕迹有兩行,左邊的那一行顔色稍微黯淡一點,似乎過得更久一點。
她蹲下身子,從下往上,每一個小橫線旁邊都有字迹——
【如如一歲】
【如如兩歲】
【如如三歲】
……
【如如二十四歲】
另一邊相對應的,總比同時間的這邊要高上一截——
【昱昱一歲】
【昱昱兩歲】
【昱昱三歲】
……
【昱昱十七歲】
宴如驚不知道“如如”是誰,但她的身高從二十二歲之後就再沒有變過,可二十三和二十四兩個年紀依然劃了斜杠寫在了那條橫線的旁邊。
至于宋昱,上面最近标到他十七歲的時候,那個身高明顯要比他現在矮上一些。
十八歲的字就寫在十七歲的上面,但是旁邊沒有劃橫線。
奇怪。
就算是離開家去上大學,應該也要十八歲吧?
宴如驚眨了眨眼睛,她轉身剛好看見一旁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張照片,是一張全家福。
一對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舉止端莊,笑容慈祥,一起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
那個小嬰兒應該是宋昱。
他打小就白,小臉圓嘟嘟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身上還穿着個毛茸茸的熊耳朵小衣服,宴如驚把照片放回原來的位置。
她忍不住翹起唇角。
還挺可愛。
比現在的樣子招人喜歡多了。
宴如驚從身後的旋轉樓梯上了樓,台階和扶手都擦得幹淨,再看不到丁點的灰塵。
邁上台階的腳步又微微一頓,這樣的家境,竟然後面一直在做服務生這種沒有含量的工作,還有,就算他全都是演的,活也是幹的真利索。
這點從來都沒話說。
樓上的空間不小,宴如驚朝着聲音的來源站在一個房間門邊。
宋昱弓着身子在裡面收拾東西,她悄悄進去也沒吭聲。
他的房間很整潔,是那種打眼一看就是規矩的優等生的房間,什麼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沒有亂糟糟的海報貼畫也沒有什麼玩偶手辦。
書桌上書架擺着高中時候的考試資料,還有幾本名著。
走到床頭櫃邊上,宴如驚又拿起上面擺着的那個相框。
這個照片上面隻有宋昱自己,約莫是他八九歲那會兒,小臉還稚嫩着,髒兮兮的跟個泥猴一樣,手裡抱着一個特别髒的足球,卻還傻傻地笑。
宴如驚眼神暗了暗,擡手在那相框上緩緩撫過。
宋昱不知道什麼時候轉身發現她的,“睡醒了?”
“嗯。”
宴如驚把照片放下,“你收拾的還挺快的。”
“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灰塵有點多。”
宋昱把一個箱子放在櫃子裡,看了一眼床頭的那個相框,“我小時候是不是跟現在不太像了?”
“确實。”
宴如驚應着,“但是,你跟言修澄挺像的,小時候那會兒。”
宋昱的動作一頓。
宴如驚又繼續說着,“說實話,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我才能反應過來你們兩個也算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是嗎?我偶爾也會忘了這一點。”
宋昱站在窗邊看向外面的夕陽漸漸落下的畫面,“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有點兒羨慕他了。”
“羨慕什麼?”
“羨慕他能那麼小那麼早就認識你,明明頂着一張跟我差不多的臉,命運卻這麼天差地别的。”
宴如驚沉默了會兒,“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和言修澄,你們,到底為什麼?”
宋昱瞳孔微縮着,微愣。
這是宴如驚第一次問他有關這件事,他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想要知道。
見宋昱沉默,宴如驚改了口,“算了,不說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