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驚以為宋昱那句學她的話,已經是他能想到做到的最有力的反擊。
誰知道第二天隻稍微晚起了一點,床邊就沒有了宋昱的身影。
怒氣一下子攻上心頭。
他分明答應過她,以後她起床都要看見他在!
這才多久就不算數了?
剛坐在床沿趿上鞋子,便聽見門外開門關門的聲音。
好整以暇調整姿勢等着宋昱進屋,卧室門打開的片刻,宴如驚徹底呆滞在那兒。
準備好的話一句都沒說出來。
吞了吞口水,一時哭笑不得,“你染頭發幹什麼?”
宋昱擡手搓了搓頭頂的發,“不好看嗎?”
“還行吧。”
其實是很好看,宋昱本來就白,淺色更襯得他白了,頭發也稍微做過修整,不是軟軟地搭在那兒,一眼看過去都跟哪個剛出道的小鮮肉似的。
“還行?”
宋昱顯然不信宴如驚的評價。
他走到床沿俯身,弓着腰雙手撐在宴如驚身側的床上。
“那你怎麼這副表情看着我?”
宴如驚略眨了眨眼,有些心虛,“我什麼表情?”
“一副想要把我生吞活剝的表情。”
“哦?”
“那,能吞嗎?”
宋昱喉結上下滾動着。
他說,“能。”
順勢把人壓在床上,最後擡手捏着她的手腕,重複着,“想幹什麼,想怎麼幹,都能。”
宋昱太會哄人。
這一折騰就是到中午。
宴如驚本來打算下床的,誰知道還是覺得在床上躺着更舒服。
宋昱去洗了衣服之後又點了餐,回來之後看見她側躺在在床上翻看手機。
到衣櫃裡面給她翻找出一套合适的家居服,最近天涼了,他先給她套着襪子。
“昨天在那個雜志拍攝現場,我還看見個人。”
“誰啊?”
“你認識的。”宋昱賣着關子。
宴如驚撂下手機,“說人話。”
“江錦,你安排他去跟人學化妝了?”
“哦,嗯。”
還以為是誰呢。
宴如驚随意應着。
宋昱見她這副态度,給她穿好襪子之後稍稍用力拍了下她的腳。
察覺到宋昱的情緒,宴如驚坐起看了他一眼。
“言總想表達什麼 ?”
宋昱眼皮一跳,“你怎麼還給人家安排工作呢?”
“那我不是也給你安排過嗎?”
這……
他沒話說。
宴如驚知道宋昱在意什麼,看見他死氣沉沉的那張臉,還是沒忍住起身抱着他哄了兩句。
“你想什麼呢?昨天我都沒看見他,而且自從安排完那份工作之後我跟他都沒什麼聯系了。”
“我都信你了,你怎麼還不信我?”
“不是不信。”
宋昱歎了口氣,“我就是生氣,你别再和他說話了。”
和小孩子似的。
這副語氣。
宴如驚笑着,“本來也沒說話。”
“别冤枉我。”
她回頭把手機拿過來遞給他,“想删你就删了。”
宋昱盯着那手機一會兒,拿起之後又塞回她手裡,“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宴如驚悄悄瞥着他的臉色,自己拿着手機打開通訊錄,劃拉下去一時還真找不到江錦的聯系方式在哪兒。
“算了。”
宋昱擡手搶過她的手機丢在一邊,彎腰把人抱起來。
“我沒那麼小氣,而且,我也沒說不信你。”
“就随便問問,那麼認真幹什麼?”
摟着宋昱的脖子,宴如驚輕輕在他頸上落下個輕輕的牙印。
“不認真點,你就該生氣了。”
現在的反應,是她認真過後才能得到的。
“……”
“你以為你多了解我?”
“我當然最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
“不信,分明是我了解你多一點。”
“不對,我多。”
“不,是我多。”
“我多,我多。”
“好好好,你多 。”
“……”
敷衍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是将就人的反話,宴如驚瞪他一眼,選擇不跟他一般見識。
在南绛待着的日子要比想象中有趣的多。
白天宋昱有工作忙,宴如驚也要去幫忙籌備郊區山莊的事情。
一個月來倆人都沒閑着,但晚上能一起吃飯,偶爾宋昱閑了還會來公司看宴如驚。
他會給她帶飯,他親手做的。
一開始宋昱還會帶宴瓊的份,但幾次之後就不帶了。
因為宴瓊不吃。
他說吃男人做的飯惡心。
宴如驚瞪了宴瓊一眼,“好像家裡的廚子都是女的似的。”
宋昱不生氣,對着宴瓊,他脾氣好得很,“沒事,起碼這證明我是個男的。”
“……”
快要年底,購物節的大促讓公司一半的員工忙碌了起來,山莊的事情一點一點敲定,正好趕上文可要準備訂婚。
商量過後就定了那片山莊準備訂婚儀式。
幾個從小玩到大的世家朋友提前一天過去幫忙準備,順帶着慶祝山莊的順利落成。
喧鬧的氛圍中,宴如驚把文可拉到一邊,“你想好了?确定了?不逃婚了?不酷了?”
文可笑着抱着宴如驚的手臂,“我覺得能訂婚成功也挺酷的。”
“你看你那麼酷的人都沒成功呢。”
“……”宴如驚一時無言。
文可的未婚夫長得闆正,家世匹配,人也算是正直,宴如驚沒什麼好反對的。
“你想好了就行。”
她沒多問文可為什麼,想也知道,這中間的事情也應該發生了不少。
畢竟她和宋昱也是最近才消停下來。
從前他們也沒這麼好的日子過。
宴如星拿過來一包氣球遞給宴如驚,“姐,你們幫忙把氣球打一下氣吧,我們去外邊搬桌子布置下場地。”
“行。”
說着,宴如驚瞥了文可一眼。
“你這訂婚儀式辦的值啊,都是好朋友親自動手,我當時可沒那個待遇。”
“這不是正趕上元旦工人放假嗎?而且你這山莊又是剛建好的,還沒招到人呢,我這算是給你們做宣傳了,沒要你們錢都算不錯。”
“得了吧,這場地費你也沒付,扯平了。”
“那可不是,這邊付了場地費也沒有長得帥的服務生噢。”她意有所指,一邊看着不遠處忙活的宋昱,又用肩膀頂了頂宴如驚。
“快點打氣球。”
宴如驚闆着一張臉,“不然明天你都沒背景拍照。”
“哎呦,不會的,到時候真沒有你肯定比我還急。”
“胡說,又不是我訂婚。”
說起這個,文可挪揄着,“你和宋昱的事情什麼時候辦?”
“上次陪我去試禮服,我看你倆感情發展的不錯啊。”
“不是說了我不急嗎?”
宴如驚眨着眼,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好多事情沒來得及細想就發生。
“但是,我看他急啊。”
“有嗎?”宴如驚沒看出來。
自從上次被她否定年底辦儀式這個提議之後,他就再沒提過類似的話。
文可認真點頭。
倆人的目光盯得宋昱不自在,他轉頭看了一眼。
文可擡手對着他揮了揮,算是打招呼。
宴如驚對着宋昱勾了勾唇角,轉頭瞥着文可,順帶喊了一句旁邊扯紅色紙花的嶽未冉和彤彤。
“好了,幹活,還有你們兩個!”
“噢噢來了!”
來幫忙準備的人其實不多,除了宴家就是言家,而且再就是文可自己家裡的幾個表親。
言修澄也來了,宴如驚隻在剛才和他打過個照面,他似乎想上前打招呼,看見宋昱過來牽她,又默默轉了身。
宴如驚問了宋昱一嘴,“你和言修澄的關系,還是那麼差嗎?”
宋昱愣了下,“一直那樣,不怎麼說話。”
“老一輩的事情,得過且過吧。”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他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别鬧得那麼難堪。”
宋昱竟然出乎意料的聽話,“我會去找他談談的。”
“有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答應宴如驚的事情,宋昱向來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新莊園的布置不難,但是也比想象中難一點,有一部分專業場地布置的人幫忙,進程還算是順利。
一直忙活到黑天,宋昱活動了下肩膀,轉頭看見言修澄正跟人說話。
他在一旁等着,夜色很濃,他結束了談話就轉身,也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宋昱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咳了一聲。
言修澄轉頭,瞬間認出宋昱。
他冷笑着,“幹什麼?有事?”
“嗯,”宋昱遞給他一罐從旁邊拿的酒,“聊聊?”
言修澄下意識拒絕,“沒什麼好聊的。”
宋昱沒攔着他,言修澄自己走了兩步之後又退回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那灌酒,“算了,你想聊什麼?”
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靠着欄杆站在那兒,黑漆漆的一片沒人看得清這邊。
還是言修澄先開口,“你是不是現在特别得意?覺得自己什麼都有了,然後來嘲笑我。”
“我從前是想這樣。”
宋昱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他單手拉開易拉罐拉環,“但我現在,覺得這樣挺沒勁的。”
“那你還想怎麼樣?”言修澄無所畏懼地攤手,“我沒什麼東西給你搶了。”
“不搶你的,我手裡的股份按照之前言世聰給你的份還你。”
言修澄握着罐子的手稍頓,“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還你。”
“不要。”
“?”
“你說拿走就拿走,說還回來就還回來,我算什麼東西?”
宋昱費解,“真給你你又不高興。”
“……”言修澄咬咬牙,“你這人真挺欠揍的。”
“我知道啊,”宋昱聳聳肩,“不光欠揍,我還挺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