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氣熱,冷重隻穿那件白色襯衫,脖頸處的一顆紐扣沒扣,裸露着皙白纖細的脖子,發絲勾勒出完美的側臉輪廓。
他是笑着講話的,眼尾也跟着往上提,啟毫不遮掩地盯看兩眼才移開目光。
坐在冷安旁邊的美娅一直很安靜,撇着臉看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達目的地後已經下午近四點鐘了,走進小院發現池莺早就在此等候。
她绾着頭發,身着一件白色連衣裙,微風掠過她裙擺。
似乎聽見了動靜知道他們來了,擡起手将額前碎發掖到耳後,雖然早已經過歲月的拷打,但依舊美麗動人。
冷安很久沒見到池莺了,時隔七年再一次見,有些驚訝。
歲月不敗美人在她身上呈現的淋漓盡緻。
“阿莺,我們來了。”
張南氏快先走上前去扶着池莺訓道:“你怎麼在這,天晚了會轉涼。”
聞言,池莺沒好氣:“這天這麼熱,再怎麼晚溫度也沒降多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等等看你們什麼時候會來。”
“都來了吧,快進來,飯菜都叫人準備好了。”池莺望向他們。
得到這話他們才依次進入房間,除了美娅她停住腳步,她是一個守規矩的人,況且現處南區該做的她就一定會去做,不該做的碰都不會碰。
正要踏進門的冷安就很了解似的轉頭看美娅,果然她還停在原地。
天色漸晚,草樹随風隐隐搖晃,風吹草動,天地萬物都随着各自的規律運轉,一刻也沒停。
冷安輕歎口氣返回原地盯着她問:“為什麼不進來?”
“不合規矩。”她回。
果然是這句話,四個字,冷安聽得清清楚楚的。
她對上美娅那雙狹長的,褪去鋒利轉而溫和的雙眼道:“這是南區不是北區,沒有那麼多規矩,叫你進你就進,這是我的規矩。”
冷安眼神裡充滿了堅定,說話的時候她細長的睫毛也跟着顫動。
屬于冷安的規矩,美娅她會接受。
“好。”美娅向她點點頭。
聞言,冷安露出十分甜美的笑容,拉起美娅的手朝屋内走去。
在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裡,冷安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美娅的認知裡她們是屬于上下屬關系,但在某種意義上,冷安早已是美娅唯一的摯友甚至是家人,她不再孤身一人。
進去屋内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長方形桌子,桌上擺滿了三四盤菜及兩碟飯後甜品。屋子裡面還有個小院子,院子裡種的都是常見的小花小草,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是很舒心。
恍惚間來到另一個世界,每一種事物都顯得那麼自然,與現實中冰冷世界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池莺非要和兩兄妹坐在同一側,一個坐在右手邊,一個坐在左手邊,自己坐在中間。
愣是沒給張南氏留位置,隻讓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對面一側,而啟和美娅都坐在離對應人不遠的拐手處。
就形成了長方形桌子上下各一個,左側一個右側三人 ,隻留張南氏孤單一人。
“準備的這些菜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要是喜歡的話就多吃點。”池莺說的語氣十分輕、溫柔,一手搭在冷安的手背上,輕輕撫摸頭微偏:“安安回咱們南區就得多吃點,别瘦了。”
溫暖的撫摸讓冷安清楚,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感覺,她有點發愣。
她知道池莺看不見,時隔七年她對自己一點也沒變,仍是親密的,絲毫沒有因為時間而慢慢變得陌生。
冷安眼眶漸漸發濕:“我會的,多年未見,我很想您。”
“好好好,莺阿姨我很牽挂你呢。”邊說邊給冷安碗裡夾菜。
她不僅給冷安夾,還給冷重夾,不一會兒兩人碗裡滿滿的。
冷安知道美娅,不會去夾菜,所以時不時會夾給她,一夾一大把。美娅擡眼去看她,一臉得意的冷安馬上捌開臉。
慢慢的桌上的氣氛漸漸的呈現起來,就像平常的一家人享受着最正常的晚飯,萬家燈火,家人圍坐。
“唉,小重你身邊不是有個仿生人嗎?”
池莺突然點到啟,冷重不由得一頓,下意識地看向啟。
冷重口吻平淡收回目光 :“是啟。”
“那他能吃東西嗎?”她問。
這種問題不說也知道,啟他是不是真正的人類不需要進食。沒有人類的消化系統吃進去會挺麻煩的,液體類的倒是不會。反正吃進去也是嘗不出任何味道,也沒有任何食欲。
冷重剛想作出回答,卻被啟搶先一步。
“吃不了,會壞。”啟張口就來。
壞掉倒不至于,但這樣的回答倒是可以直接打住這樣的話題。
聽他一說,桌上他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啟,不是因為他的回答,而是那種非常安靜的人突然跳出了一句話。
枳白的燈光照在啟身上,低垂着眼眸,上面的睫毛根根分明,仔細觀察他的眼眸是深藍色的,顯得一絲憂郁,在黑暗處會隐隐發出淺藍色光芒。
燈光顯得他五官越發精緻,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對看平常人十分冷淡的雙眼,他對别人真就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很快這個話題就過去了,冷重垂眼低看自己碗裡不喜歡的菜,微皺了下眉頭,擡起筷子,思考了一番,下一秒菜就出現在啟的碗裡。
正挑玩着勺子的啟看着自個碗裡的菜,頓了一下,停止手裡的動作,擡眼看着冷重,同時冷重他也沒回避他投來的目光,似乎在用眼神交流說:我不愛吃,放你碗裡不是叫你吃的意思。
啟似乎是懂了,沒像之前一股腦就往嘴裡送,見他沒反應冷重倒是松了口氣,還以為他沒懂,還好聰明多了。
天慢慢變黑了,天上雲漸漸暗下,月亮正要悄悄出現。
晚飯後,池莺就把冷安拐走閑聊去了,也成功将她和張南氏兩人獨坐的時間擠沒了。
張南氏這一趟來了跟沒來沒什麼兩樣,索性悶着氣去找個地方看書去了。
冷安沒丢下美娅一個人,帶着她一起和池莺聊天。
屋外并沒有因為天色暗下而變得灰黑反而花草的顔色在月光下更顯鮮麗獨特。
啟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垂着眼睛看着某處,說是某處倒不如是手腕上那感應器,一直亮着泛出微弱的黃色光。
冷重剛和張南氏閑聊完兩句就離開了,還沒走到屋外就看見啟,是熟悉的背影。
他眉梢動了動便走上前,還沒靠近啟,他就像知道是他主人來,轉頭與冷重相對。
啟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你在這裡做什麼?”冷重問。
毫無疑問又是四個字。
“在等主人。”他說。
聞言,冷重笑了笑,最近他聽得最多從啟口中傳出來的話‘等你回來’之類的。
等待本就是一件漫長的事,需要有耐心,恰好啟他就很有耐心,因為在他的世界裡隻有他的主人冷重。
這個點還不算特别晚,月亮已經顯現出來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膚更顯白像是淋了一場牛奶浴。額前的碎發下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他的臉部曲線柔順,很是清秀,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特别儒雅溫柔。
冷重站在啟旁邊,偏頭看他,兩人很有默契。
月光下他們四目相對。
半響後,冷重嘴角微揚,率先撇開目光,他說:“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回總區,張叔、安安他們明早才回去,所以隻有我們兩個。”
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壓低聲音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