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楞半晌,耳邊嘩嘩的水聲響起,窗外和煦的橙光投入室内,街上的居民已經開始張羅一天的買賣,隔壁不時有鍋鏟碰撞的聲音傳來。
陳百舸本來想迅速換回制服告辭回望城複命,但朝房車内部一扇門聲響起敲門聲,衣服還沒換過來,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思忖一番還是覺得應該向柯宥母親問個好,打聲招呼。
他擰開把手,精心調制一副溫和恭敬的表情,挺直身體道:“伯母好......”,可仔細一看,眼前是一位戴着金絲眼鏡的斯文男生,剩下的話噎在喉嚨,面上眉頭微微皺起。
來者正是章有逸。他看到不是柯宥給他開門感到驚訝,楞住一會才明白情況,于是咧開嘴,笑吟吟的開了口:“嘿呀,柯宥家來客人了,還真是稀奇。”
陳百舸看他笑容爽朗,話語間透出與柯宥的熟稔,叫錯人的尴尬有所緩解。“你好,我碰巧在這借宿一晚。”
浴室的門忽然打開,柯宥聽到有講話聲洗了個戰鬥澡瘸着跳出來,看起來很精神。他向陳百舸介紹:“這是我大學室友章有逸。”陳百舸聞言得體地自我介紹道:“我是陳百舸,幸會。”
相互閑聊幾句,柯宥推搡章有逸去客廳坐,引導陳百舸去洗漱。章有逸逮到閑下來的柯宥,就刑訊逼問似的發聲:“說,發生了什麼?英雄救美還是被搶劫啦。”
“遭遇狼群,掉進陷阱,大難不死,拐回男友。”柯宥言簡意赅地回答他,慢悠悠啜飲着熱茶對他詳細描述發生的事,又對他說了幾句孟紫叙的壞話,什麼女魔頭、強盜之類的字眼。
章有逸放松地往後倚着沙發說:“不錯,好歹沒把小命弄丢,柯博士也暫時安全。”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章有逸是聽段師傅說柯宥單槍匹馬進迷霧森林,擔心他的安全才一早上門探望。看到他小命無虞還抱得美人歸,不禁八卦道:“他答應你了,你們在一起了?”
柯宥搖搖頭:“沒有,我還不敢跟他提這件事,怕他又不理我了。”
“沒事,你們算是出生入死的關系了,聯系越來越緊密,是個好趨勢,繼續保持”。章有逸鼓勵道。
聽了一陣故事,章有逸就滿意地走了。
不一會兒梁梅回來了,手上的籃子裡是在早市買的青菜、蔥花,還有馄饨。蔥花馄饨好吃呀,柯宥想到這兒便黏上去和梁母說:“媽,等會多煮兩碗吧,我昨晚帶了一個朋友回家,受傷行動不便暫住咱家。”
梁母這才注意到兒子腿上纏的繃帶,但看他神采奕奕且分外活潑,就說:“又出去闖禍了?淨讓人不省心。”埋怨又心疼地睨了柯宥一眼,又道:“這肯定要好好招待人家,等着啊。”轉身走進廚房忙碌。
梁梅已經習慣了柯宥時不時的晚歸,因為他一旦有了棘手的工程,就在維修站泡着,不知白天黑夜。受傷也是家常便飯,越發感慨維修這一行不好幹呐。
柯宥也沒閑着,他取出一個新茶杯倒上茶,輕快的端進房間。四下掃視一周,又探頭進浴室,沒有人影。陳百舸走了!
他懊悔,不該和章有逸閑聊這麼久。陳百舸穿過的那身夏裝被整齊疊放在床邊緣,被子疊成一條長豆腐塊靠裡擺放,他的床從來沒有這麼整齊過。
柯宥走近床邊,看到白色T恤上放着一張字條,上面寫着“回基地複命,有事來望城駐軍處1号樓5層501室找”。這行字用行書寫就,很具個人風格。他反複讀這句話,上面的地址被他牢牢記住,字條小心揣在口袋裡。
回到客廳放下茶杯,他還在琢磨着,嘴裡念念有詞:“有事來望城......”梁梅在收拾餐桌,看到兒子在自言自語,就問:“怎麼了小宥,不是說有朋友來家裡了嗎,怎麼沒見到人?”
柯宥回神,應答道:“他走了,不用多準備吃的”。
“怎麼就走了,不是有傷在身嗎?”梁梅疑問道。
“可能有急事。”
嘴上雖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有疑問,行動不便怎麼走的呢?他便去房車旁的空地看一眼紅色機車在不在,但又确實還在。壓下心中疑問他打算下次再去找陳百舸。
陳百舸從房車出來後,用随身攜帶的對講機接入螢火守衛隊的頻道。表明身份,說明自己執行任務受傷的情況,請求支援。很快守衛隊就派車來接送他回了基地。
到達目的地後,與隊員見面詢問各項工作進展,确定沒什麼問題。來不及休養,陳百舸第一時間彙報工作,敲響上司辦公室的門。一聲“進來”清晰傳入耳中,他面色嚴肅地走進去。
“報告司令,護送任務執行完畢,各處安全隐患已排查完畢。”一個标準的敬禮動作随之完成。
他的上司正在辦公桌前翹着腿看基地新聞報紙,脊背微弓,短頭發鬓角已花白,一副偏瘦精幹的模樣,旁邊的茶杯裡泡着枸杞養生茶。
陳百舸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人是聯盟軍隊的一把手,叫羅康,管轄着聯盟特戰隊、望城護衛隊和螢火守衛隊,一直希望軍隊能入駐南翎城,将這座工業城的生産線控制。
“說說研究所在搞什麼名堂。”羅康放下報紙雙手交叉支着身子視線盯住陳百舸,眼神犀利。
“在進行秘密的動物實驗,迷霧森林裡的大型野獸都被研究所活捉。”
“可有發現别的異常。”羅康接着問。
“沒有。”陳百舸隐瞞了聯盟執政官派父親主持柯博士研究項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