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舸站在柯宥身旁，對武裝而來的人心懷戒備。他冷淡地說：“仿生人的事已經證實是個誤會，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方庭鶴雙手攤開：“我并沒有惡意，隻是在廢墟我們發現了新的痕迹，‘将軍’對這裡的氣味躁動不安，我不得已才下來看看情況。”他摸了摸軍犬的頭，‘将軍’耀武揚威地将兩隻耳朵豎得老高。

“哈，這隻狗叫‘将軍’？”柯宥發出驚呼。

段成雙手叉腰審視方庭鶴，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方庭鶴隻覺得被一台全身掃描儀盯上了，說不上來的怪異。

方庭鶴眼光迎上段成審視的目光，禮貌地打招呼：“大伯您好，我叫方庭鶴，我是來調查一些事情的，我們好像是初次見面，有什麼問題請多指教。”

“哼！臭小子。”段成沒有回之以禮貌。

方庭鶴納悶，段成短暫對他發表可不滿之後就沒有下文了，隻見他蹲下來跟躲在後面的哈士奇耳語，這隻哈士奇眼睛給人的感覺像是會說話，他還會朝旁邊的人做出點頭的反應，具有一種奇異的靈氣。

而後段成又與柯宥細聲商量了幾句，他和紀遊天一緻同意将真相告訴方庭鶴并将他拉入己方陣營。

柯宥得到指示後緩和态度：“随你怎麼調查，不過前提是你把你的人都清走，你單獨留下來。”

這支螢火小隊緊密團結的敵對架勢不利于方庭鶴查看情況，于是他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讓步，将與他同行的人都打發走了，顧不上考慮對方有沒有什麼不良企圖。

清場後，他得到了出乎意料的信息，哈士奇說話了：“小鶴，不用再折騰了，我是紀遊天，就是你要找的仿生人。”

方庭鶴面露疑惑，雖然他聽聞過變異催化劑的功效，但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變異物種，況且是經仿生人變過來的。

多處線索中斷，這個方向的确是唯一具有可能性的藏匿地點，方庭鶴快速思考，試圖接受這一可能性：“你怎麼證明你是紀遊天？”

紀遊天出列，在方庭鶴面前踱來踱去，開口道：“當年你因為夏冬生陷入昏迷，立馬轉入星和科技從事仿生人研究，守候他醒來的希望，不是嗎？我是見證者。”

方庭鶴對于他的身份已經相信了百分之八十，又試探道：“還有呢？”

“夏冬生的撫恤金彙給了一個叫段成的人，而你剛剛還和那個人講了話。”

方庭鶴吃驚，關于夏冬生後續财産的處理确實隻有極少人知道，他遲疑地望向段成：“前輩，他說的是真的嗎？”

段成無奈道：“二十年前他隻身一人出去闖蕩，這麼多年來杳無音訊，隻有一筆十年匿名的彙款，通過紀遊天我才剛剛得知他的去向。我并不是他真正的親人，隻是在他十歲時接濟了他而已，孩子大了總是不由人的。”

加上段成無可置疑的話語，方庭鶴幾乎相信了哈士奇的身份，隻是想不到還挖掘出了冬生這段不為人知的辛酸經曆，他暗自傷神，鼓起勇氣問道：“您遇到冬生之前他應該吃了不少苦吧？”

段成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無依無靠，沒有親人在身邊，環境磨練了他，風雪要把他吹折挫彎，他偏挺直腰脊，越發堅韌，就算是流浪也沒有放棄希望。回家後他也不像别的小孩，從來不發脾氣、提要求，乖巧得令人心疼。”

“大災難後物價普遍上漲，普通家庭沒法負擔名校的學費，為了不給我增添負擔，他憑着舊有的基礎買了一些二手書自學，考上了螢火最好的專科學校，上學的學費都是他業餘兼職賺來的，現在想想我确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監護人。”

方庭鶴沒有想到夏冬生是這樣過來的，第一次初見冬生時是在精神科診療室，他的童年又經曆了什麼，他更加沒法想象，他堅定地對段成說：“大伯您别難過，以後還有機會履行這項義務，我一定會把他救回來的。”

柯宥看見段成心情低落，雙手捧臉作向日葵狀，左右搖頭并眨眨眼，一副蠢萌的樣子，整活道：“嘿老頭，今天的不開心就到此為止吧！明天依舊光芒萬丈啊~”

方庭鶴額頭布滿黑線。

紀遊天發出一記哈士奇經典白眼。

章有逸扶額并擡起四十五度的臉苦笑。

陳百舸不理解此子的腦回路但仍然點頭表示尊重。

段成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縫：“呵呵呵，就數你沒心沒肺。”

氛圍倒是一下子松快了許多，方庭鶴回過神後一股腦地把問題全抛出來。

“紀經理是怎麼變成仿生人的，難道是被迫的？”

“你後來又為什麼變異了？”

“為什麼不想辦法和我取得聯系，證明自己的身份？”

紀遊天臉一黑，先揀了最後一個問題回答：“你倒是别一個勁地追捕我，留給我喘口氣的時間讓我解釋啊。後來好不容易有開口的機會了，你非說我騙你，跟瘋了一樣死追着我不放，你說我該怎麼證明。”

“那是因為你給的證據不夠充分，沒有說服力，當時在我看來就是在拖延時間。”方庭鶴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