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夏冬生還是星和科技的一名意識研究員,當得知意識存在可能性載體時,他是唯一一個主動報名參與實驗的,他的目标隻是想讓意識移植治愈更多人,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成為你們奴役大衆的工具。”丁望野義憤填膺,繼續說道,“可能他對人性的認識和把握太過深刻,無法預料這項颠覆性的技術會不會應用于正途,才非常有遠見地設計出了一套意識撤銷程序,并把密碼傳給了我。”
“撤銷操作就能複原意識了嗎?”章有逸問道。
不久深受其害的人,他們的态度說明了一切。
“對啊,我感覺這些天思想不受控制,總是不可控制的對邱遂明提出的主張深深認同,我原來是被控制了。”
“你怎麼能這樣做,這是不符合人權的!”
“堅決抵制仿生人計劃,邱遂明趕緊從聯盟滾出去。”
二十幾名議員的口水要把邱遂明淹死了,吳旭遞給他查到的資料。
公民信息庫裡,夏冬生十歲那年被建了檔,名字不僅一模一樣,十歲時的模樣和他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像重合,他就是之前被自己收養過的孩子,夏星和之子。
邱遂明細思極恐,顫抖着湊到戚珍珍身旁,将這一信息告訴了她。
這一消息猶如天崩地裂,猶如硬鐵塊一樣的心髒毫無征兆地絞痛,她瘋傻的笑了起來,笑得越來越凄厲:“夏星和,夏冬生,好一對母子啊。”
夏冬生的身世被揭露出來,其中不可思議的關聯讓戚珍珍喪失了理智,其餘人也是震驚不已。
陳百舸說道:“對于夏星和做出的貢獻我們深表敬佩,夏冬生的義舉以及未雨綢缪的設計更是讓人歎為觀止,他們的立場是一緻的,仿生計劃絕不符合大衆的意願,你們還是放棄吧。”
“你懂什麼,夏冬生是錯的,你們知道夏星和想要什麼嗎?她要精神安甯,沒有痛苦,隻要人人成為仿生人,獻祭思想,不就感受不到痛苦了嗎,世界也不再有紛争,而是世世代代的平安喜樂!”戚珍珍激烈地反駁道。
“你才是錯了,陷入無可救藥的自以為是裡。”丁望野控訴道,“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沒有心,真正的一顆心應該具有共情的能力,你懂什麼是喜樂嗎,喜樂是曆經挫折後得到的回報,努力獲得的成果,風雨彩虹中經曆的一切,重要的是過程,不是結果,而這一切都需要親身體驗。”
柯宥道:“你理解的方式不對,精神安甯是建立在良好的生理條件和穩定的社會環境基礎之上的,夏星和的初衷是通過意識移植拯救更多身體有缺陷的患者,為他們提供一個健全的大腦,能親身感受,經曆酸甜苦辣的機會,而不是像機械一樣千篇一律的思想。”
親身體驗?她隻記得夏星和溫柔的話語,堅定的意志,偉大的目标,這是她掉落深淵時伸過來的一隻手,無比溫暖和有力。這段短暫回憶她記了一輩子,如果要将這一切抹殺,那她永遠都不會得到救贖。
她好像有點理解了什麼是親身體驗......
“成為仿生人等于喪失幸福,這樣的結局怎麼不斷是一種悲劇呢。”章有逸有感而發。
戚珍珍望向邱遂明,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判斷,可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沒有任何回應。他早已把思想獻祭給了仿生人計劃,怎麼會懷疑自己的對錯呢......
如同一個解不開的詛咒,夏冬生也戲劇性的昏迷,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戚珍珍還會不會讓他去實驗,丁望野殘酷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大錯已經釀成,做什麼也無法彌補,她渾身如墜冰窟,久久說不出話來。
支撐戚珍珍二十多年的信仰轟然倒塌,被封印了許久的痛感神經好像一下子密密麻麻的蔓延至全身,她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然後掏出随身攜帶的手槍,吞進口中,扣下了扳機。
“對不起。”
這個具有傳奇經曆的政客,商人,結束了她頗有争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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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遂明失去了主心骨,大廳内的紛亂很快被陳百舸孟紫叙等鎮壓下來,以吳旭為首的投機者将以威脅聯盟安全罪投身牢獄,等待邱遂明的将是四面黑暗的牆壁和無解的問題:他為什麼失敗了。
望城街道,段成牽着哈士奇,滿意的看着街道上利益集團的勢力被以阮竹為首的護衛隊清理,撸了撸他的頭,說:“老紀啊,結束了,真是有點舍不得把你變回人形。”
哈士奇四隻腳都跳起來,炸毛道:“誰來抓一下這個變态啊。”
日落在前方被大道分割成了一個半圓,建築與樹木被照得浮起一層金光,暖融融一片。
基地廣播重新響起:“科技是趁手的兵器還是人類的鋤頭,取決于使用它的人,人的自由意志神聖不可侵犯,我們歌頌自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