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的陰影下,他的眼睛已經湧出淚水了。是決定放棄的死心和傷心,也是不甘心。
更多的是失去希望。
“沒有戰哥在,打籃球沒一點意思。”
“……”蘇橙月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旦放任自己堕入那個深淵,就好怕永遠都爬不起來。
每想一次,她的心就跟着死一次。
可是每次重生,她都好破碎,這樣的她,根本不敢跟哥哥說,她過得好讓他放心。
空氣沉進傷心欲絕的漩渦裡,連同人一起卷進去。
快要沉底時,更衣室的門再度打開,葉淩楓從裡面走出來。
徐沫仰頭收回眼淚,雙目裡隐約現出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血絲。
“哎,不說了。”
他捶着額頭黯然離開。
葉淩楓站在更衣室門口一動不動,盯着蘇橙月滿眼的淚花看。
她大口呼吸,神經的刺痛讓她再也強忍不住情緒,一低頭,淚水斷落在蘇戰的背包上。
好半晌才發現葉淩楓的存在。
他似乎被她影響到,眉眼下盡是殘裂的情緒,盡是堕落的陰郁。
蘇橙月心猛地一抽疼。
喉嚨被苦澀和内疚堵得更厲害。
葉淩楓很快從負情緒走出來,先行舉步離開。
蘇橙月剛才的悲痛在他的影響下,轉成另一種傷心,慢慢的也将不可承受壓制了下去。
林念上完廁所,剛走到門口就見葉淩楓和季廷舟一前一後走出男廁,站在洗手台前邊洗手邊談話。
她下意識後退回去,躲在轉角的牆邊拍拍心口。緊張和驚喜交錯穿插在體内,她激動不已。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記得她。
她靜靜地背靠牆壁,等他們先行離開。
但他們在外面似乎要談到話題結束才離開,她便悄悄探頭出去,偷偷看季廷舟。
遠遠看着,就算不能說話她也很開心,何況現在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讨厭人群。”
探頭聽到的是這樣一句話,林念微微怔了下。
“現在的Sky正面臨着重新洗牌的困境,它可以被分立,但它不能垮,現在的它非常弱小,很需要像你這樣百無禁忌的球員。”
“……”
季廷舟對于Sky在炫風的處境也是很清楚的。
關鍵的一點是,Sky對于葉淩楓而言相當重要,他的相關夢想已經被不可篡改的鎖死在Sky裡了。
所以他能理解,葉淩楓為什麼要選擇炫風的Sky球隊。
“你可以像以前一樣,繼續做鋒衛搖擺人。”葉淩楓說,“來嗎?”
“行。”
“我幫忙還是你自己找陸叔?”
“找陸叔。”
“嗯。”
談話結束,他們兩個也随之離開。
林念眨巴眼睛,心想,他既然要進炫風,那要是哥哥也進,她不就可以借着來看哥哥的名義見季廷舟了?
而且他們比賽的時候,她也可以過去給哥哥加油的同時,為他加油!
想想就好激動。
不過得說服哥哥繼續打球,才好叫他想辦法進炫風。
回到球場上,她看到蘇橙月在跟一個女生聊天。
她們兩個看上去關系很親的樣子,同時也夾着點隔閡的陌生感,這樣别扭的氛圍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所以對于出現的女孩,她印象深刻。
蘇橙月給她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姝茵,跟我同班喔。”
“喔,你好,我叫林念。”
“……你好,是林燕翔的妹妹嗎?”徐姝茵打量林念。
她跟林燕翔長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雙眼皮星目,嘴巴稍圓小巧,臉形也是中規中矩的精緻小巧。
隻是她身形偏瘦,不難看出她骨架細小,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病怏怏的感覺。
林念仰頭對她微微一笑,“是的。”
“喔……他不打球可惜了。”
“嗯呢,我也覺得。”
“我有一個好提議,”徐姝茵笑彎眉眼,看向蘇橙月。
蘇橙月怔有幾秒,恍然大悟她笑裡的含義,垂下眉眼去,“是什麼呢?”
“當然是,幫他進炫風啊。”徐姝茵笑着點頭,自認她的主意不錯!
林念一驚,差點以為是被徐姝茵看出她心裡的小心思。
“你覺得哥哥能進炫風嗎?聽說進炫風需要内薦。”
總之程序好像挺麻煩的。
它不像外面那些俱樂部,會公開招收。
“這個嘛,要問橙月啦!她有經驗的!”
徐姝茵拍拍蘇橙月的肩頭,可笑裡透着點酸溜溜的味道。
最近绫野被她用蘇戰的名義内薦進炫風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些外界不知道的,墨村以及炫風内部内讧的事,她竟也知其一二。
這會兒,绫野跟蘇橙月的關系,也被傳得七扭八歪的,成了一些人口中的“猜忌關系”。
曾經喜歡過绫野的她,心裡自然多少有些不舒服。
“是這樣嗎橙月姐?”林念雙眼閃閃發光。
“你放心好了,她肯定會幫你哥的!”
“……?真的?”
林念看徐姝茵那麼肯定,但蘇橙月卻顯得不太自然的樣子,而有所疑惑。
“念念,這件事……我沒有辦法給你确定的回複,而且你哥要不要繼續打球,想進哪個俱樂部,也不是我能定的。”
“沒關系,其實我也隻是随便一提而已。”林念笑笑,試圖化解不太舒心的氛圍,“橙月姐你不用給自己壓力,我們隻是順着話題随便聊聊……”
她忽然看到徐姝茵的認真臉,聲音戛然而止。
蘇橙月為難的對她一笑,“你們聊吧,我上個洗手間。”
“好,”目送蘇橙月離開,林念轉向徐姝茵。“姝茵姐是過來看誰打球的呢?”
徐姝茵的視線落在球場上的葉淩楓身上,答,“過來找橙月的。”
“喔,”林念在椅子坐下,悠閑地擺動雙腿。
她才不信咧。
球場上,葉淩楓有注意到蘇橙月離開,而徐姝茵又不請自來,站在場邊等他。
自蘇橙月進場那一刻起,就在刻意回避他,就連他所站的位置她也不曾看過來。
包括剛才的相遇也是,十分抗拒他。
特别是徐姝茵出現後,她一直用側身對着球場這邊。
現場所有來看球的,都是視線随着球員跑,她呢,全送給徐姝茵一人了。
如此這般,苟延殘喘式維系友情的樣子,讓他心疼又抓狂。
過一會兒,蘇橙月回來了,她跟徐姝茵不知道又聊些什麼,提起背包跟小女孩先行離開了球場。
但是徐姝茵還在。
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他練球。
這讓他剛才較為溫和的球風,在蘇橙月離開後,變成了煩躁的霸王扣,直到練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