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藥箱,“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是假的,但我快餓死了,你呢?”
她沒問還好,一問,沈涵才反應過來自己從醒來到現在,隻喝過一杯水,胃正抽搐着。
“我也餓了。”
道顔塞給她一套居家服,“你先去洗洗,我弄點面條吃。”
“嗯……”
沈涵拿着衣服走進浴室,對于一個有潔癖和強迫症的人來說,容忍她這身髒亂這麼久,極限了。
沈涵覺得道顔的廚藝有些差,碗裡的面煮得有些爛,嘗一口,鹽放多了。
道顔催促她,“快點吃完去休息,你臉色看起來真的很差,腦神經反應的數據可是真實的。”
換一句話說,世界雖然是假的,但她們會感到餓,感到累,感到疼痛,所有的反應都是真實的。
沈涵點點頭,埋頭三兩口将一大碗面條幹完,大概是餓過頭了,吃着還挺好吃的。
飽暖思睡,她确實累了,需要恢複一下體力,頭剛沾上沙發靠枕,沈涵便覺得眼皮異常的沉,她下意識将槍揣在懷中,迷迷糊糊中,她看到道顔從卧室裡抱出一套被褥,蓋在她身上。
嘴巴一張一合的說着什麼。
“隻是一點鎮靜劑,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
第二天。
沈涵是被吵醒的。
她睜開雙眼,白色的天花闆影入眸中,一抹陽光透過紗簾照在她的身上。
沈涵側過頭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道顔正攪拌着杯中的不知明液體,茶匙與瓷杯碰撞發出叮叮铛铛的聲響。
沈涵坐起身,“你昨天給我下了鎮靜劑?”
如果有敵人來襲,一百次也不夠她死。
道顔拿起茶匙,輕輕在杯沿敲了兩下,然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回答她的話。
“我是醫生,你是我的病人,你什麼狀态我很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很了解,不給你下點鎮靜劑,你昨天會乖乖休息?”
沈涵:“……”
好吧,她确實不會。
作為一個時刻會被收割人頭的人,誰睡覺敢放松警惕?
沈涵默默閉嘴,潛意識告訴她,跟這個女人争辯讨不到好。
不過她現在精神确實好了很多,那種死人的氣息好像淡了許多,連腦子都格外的清醒。
“你說的撤離點在哪裡?”沈涵洗漱完畢,走出浴室時問道顔。
道顔将另一杯熱好的牛奶推到她跟前。
“在昨天晚上的公園裡。”
沈涵自然而然的端起跟前的牛奶,突然有一種兩人相識多年的錯覺。
聽見道顔的回話,她眼皮掀了下。
“那你昨天晚上怎麼不說?昨天晚上就在公園,你想要離開,馬上就能走。”
道顔撇嘴,“我哪知道會出現這麼多的問題。再說了,昨天晚上在公園的情況,也沒時間給我解釋啊。”
聽着是這個理沒錯。
“三鴉現在應該全城在搜捕我,這個區域監控又多,别說去公園了,我踏出這個門口可能就會被發現。”
“而且……”沈涵側眸,“你不是帝娲在三鴉的卧底麼?你不去三鴉,不會引起懷疑?”
“我在休假中。”道顔不在意揮揮手,“懷疑就懷疑呗,反正隻要我們下線,三鴉他們還能順着網線來找我們不成?”
在現實中,三鴉早就被帝娲打擊得七零八落,隻剩下些藏匿起來的頑固分子,清除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特别行動組現在的工作是對付z星人,三鴉已勾不成威脅。
道顔真正該擔心是的——
z星人順着網線找上特别行動組。
沈涵不清楚三鴉能不能順着網線找上她,她隻知道三鴉能順着監控找上她。
“如果你那個所謂的撤離點不存在怎麼辦?”
道顔回答,“我昨天晚上确認過,我和方夢澤一起設的後門編程,很隐蔽,他們還沒發現。”
沈涵沒有問她‘方夢澤’又是誰,而是道,“行吧,我和你去一趟,作為交換,你得将帝娲接頭人的聯系方法告訴我。”
帝娲淪陷,三鴉卻還一直在清除異己,沈涵相信帝娲在暗地裡還在開展行動。有大部隊,當然是選擇加入大部隊。
如果道顔真的是帝娲的卧底,她一定有接頭人。
如果不是——
算她倒黴。
這個險怎麼也得冒。
道顔爽快應下,“好。”
事實上她哪有什麼接頭人,她又不是真的卧底。為了将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同事拉下線,現在讓她說什麼鬼話她都扯呼得出來。
兩人換上印有三鴉标志的衣服,僑裝一番,套上裝備,出門。
道顔打開飛行器的門,迎上沈涵複雜的目光,面不改色,語氣甚至有些小得意,“嗯,我在三鴉地位還挺高的。”
沈涵:“……”
她得意個什麼勁?地位高代表她幹的缺德事兒比一般人多。
飛行器漸漸上升,沈涵順勢看了眼公寓周圍的管制,意外的松散。
“短時間内他們不會查到我身上,所以你現在暫時還是安全的。”道顔說,“而且這一帶住的大多數都是三鴉的人,沒人會想到你‘自投羅網’。”
沈涵收回視線,順口問她,“你為什麼會選擇做卧底?”
沈涵還以為她會說什麼……為了人類為了世界更美好之類的中二詞彙。
誰知道顔一本正經說,“我們做特工必須遵守的規則,就是服從命令。”
她臉色嚴肅,“隻要是組織安排給我的工作,無論有多困難,我都會完成它。”
肅然起敬有沒有。
沈涵愣了愣,以一種全新眼神審視眼前的人,如果這個長相柔柔弱弱的女孩真是她的戰友的話,那她還挺幸運的。
事實上,道顔到目前為止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沈涵其實是有幾分相信她是帝娲的特工的。也可能是,因為對方無害的長相,加上醫生這個職業,讓人更容易放下警惕吧。
規劃好路線,道顔審視着沈涵有些呆滞的面孔,關切的問道:
“今天還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