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坐在雨裡,腦子亂糟糟的,心情極其複雜。
她沈涵,帝娲特工,隸屬風昊特别行動組,直屬上司是裴越,戰術指導是陸離,死黨是道顔,還有一幫戰友小夥伴,以及——
一個青梅竹馬,安羽。
與其說是青梅竹馬,不如用發小來形容比較貼切。
畢竟,沈涵對安羽的感情嘛,其實還挺複雜的,在加入風昊之前,沈涵覺得自己對安羽的感情隻是單純的發小的深厚友誼。
它可以是親情,友情,兄弟情什麼情都行,反正不可能是愛情。
直到加入風昊之後,這份友誼漸漸變了“質”。
或者是沈涵單方面的覺得它變了“質”,安羽對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過度的關心、遷就、縱容、隻要她需要,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他甚至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安羽他從小就智商超群,性格冷漠又高傲,不喜歡和别人說話,對人毫無耐性,對她卻總有耗不完的耐心。
她從沒想過安羽看她的眼神是不同的。
沈涵自以為那是兄弟情,兩人砍不斷的友誼。
安羽對她很好,沈涵知道。而她自己,對安羽也依賴過度。安羽能接受她的缺點,所以平日裡她對安羽的怪脾氣也從沒放在心上。
畢竟是發小啊,自家的發小當然是最可愛的。
直到,沈涵說要做特工,要加入帝娲,加入風昊特别行動組。
安羽那時并沒有說什麼,等沈涵加入風昊特别行動組後,這個帝娲學院的天才為了她,放棄帝娲學院的一切,申請調動到風昊特别行動組。
沈涵那時候還攬着他肩膀大氣凜然說,以後得一起出生入死,我死了你還能幫我收屍之類的話。
安羽卻不喜歡聽她的這些話,神情又嚴肅又認真的回了她一句,“隻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因為有安羽在,沈涵便覺得身後有一個強大的後盾,不管自己怎麼造,傷多重,總會有人能救活自己。盡管隊裡,真正做醫生職務的是道顔。
沈涵其實并不喜歡找安羽治療,他看見自己受傷就會生悶氣,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她家那傻發小,看見病人露出平日裡衣服遮擋之外的皮膚,就會臉紅。
沈涵自覺沒啥,醫生嘛,啥沒見過,在醫生眼裡,一切都是浮雲。
所以沈涵第一回受傷時找他,大大方方掀開衣服見到這貨臉紅的時候,反手就一巴掌呼了過去。
“臉紅個毛啊臉紅!”她半罵半調侃,“我當你是兄弟,你竟然想上我?”
誰知那貨紅着一張臉不要臉的來了句,“不是便宜了兄弟,你想便宜了誰?”
沈涵想也沒想,反手又是一巴掌呼上去。
後來,沈涵才知道,安羽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明明臉紅到要炸開,他也堅決不讓她找道顔治療,她以為,他隻是想證明自己的醫術比道顔還厲害,畢竟這兩人不太對頭,要不是中間夾着一個她,根本不會走進同一個組裡。
他不喜歡别人靠近她,她隻是以為安羽戒備心強。他不喜歡她找其他人玩,她隻是以為安羽害怕自己發小的地位不穩。
她從沒想過安羽對她的喜歡是超出友誼的喜歡,就像沈涵她自己,也沒想過對安羽的依賴其實已經超出了友誼的度。
曾經的那個少年,已經褪去青澀,默默的為她掃除一切障礙,包括追求她的人——
沈涵好幾次暗搓搓的以為自己初戀要來了,到最後卻都無疾而終。為此沈涵還一度懷疑是自己性格的原因吓退了人,哪裡猜到是安羽這貨幹的好事。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有人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等她,很多很多年。
她不敢問,他也不敢說,大概是兩人都害怕戳破了這層窗戶紙,換來的卻是,我隻當你是好兄弟。
如果戳破,若做不成情人,那最後連發小也做不成。
直到,沈涵前一陣受了極重的傷,見到安羽那貨竟然哭得眼睛都腫了,自問與這貨多年發小,沒見過他這般失态過。
沈涵那時還以為自己沒得治了,她也确實一度見到了上帝。
她不知道安羽是怎麼救活她的,隻知道她醒過來之後,安羽就跟她表白了。
那時候她還打着鎮痛劑和特效藥,腦子迷迷糊糊的,其實沒多聽得明白,稀裡糊塗就答應了安羽。
于是,等她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安羽已經跟帝娲内部以及雙方的家長都報備了他們的事,就好像怕她反悔一樣。
帝娲特工之間談戀愛需要上報,一般來說,某對情侶公開之後,都會受到大家的注目,唯有他二人,衆人哼都懶得哼一聲。
反而有一種,這兩貨終于走到一起了的感覺,以及,原來這兩貨之前還沒有在一起嗎?
安羽就這麼水靈靈的當上了她的男朋友。
真正算起來,一個月時間都沒有。
是的,兩人從正式确認關系到現在,一個月時間都不到,整個隊的人都栽進了z星人的虛拟程序裡。
“唉,悔不當初啊……”
沈涵緩了好一陣,被記憶沖擊的大腦才緩過來。
簡直被自己啪啪打臉,半個多小時前,她覺得自己死也不會看上安羽。
臉好疼。
相比她的沮喪,道顔情緒有些激動,那是危機感過後,成功取得勝利的精神亢奮,腎上腺素飙升帶來的興奮感。
她一把抱住沈涵,語氣激動。
“沈涵你可終于記起來了,你再想不起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沈涵反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撫了句,“幸好夢澤關鍵時刻沒再掉鍊子。”
她沒有記憶的這幾天,确實不好對付。道顔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謊的人,一說謊就容易露餡,在線上這幾天還能找這麼多借口來坑她,不容易。
道顔,“不知道她和老楊的任務進行得怎麼樣。”
沈涵回道,“别想太多,他們會完成他們的任務的,所以,我們也得完成我們的任務。”
她站起身,拔開粘在臉上的頭發,還是道了句,“謝啦,沒有記憶像個傻子。”
道顔:“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
雨水打在臉上,沈涵覺得眼眶忽而有些熱。
半會,她輕聲回道,“我也是。”
“那我和安羽同時掉進水裡,你救誰?”
沈涵:“……”
不是。
這道死亡命題為什麼會用到她的身上?
沒有猶豫,沈涵果斷回答,“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