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處的傷口立即傳來熟悉的疼痛,沈涵扶着床沿,拉起褲管看了眼右腿上的槍傷。
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但是因為沒有打特效血清的原因,還沒有愈合。
也是,特效血清,本來就是隻準備給戰士的,怎麼可能讓她這種平民打。
沈涵撩起圍在床邊的白布,這才發現這間病房很大,除了她,周圍還有很多圍着白布的病床。
她赤着腳,腳步一深一淺的走到門口,踮起腳尖擡起手擰開病房的大門,探頭看了兩眼,沒人,她徑自走了出去。
這一層是道顔實驗室所在的樓層,除了偶爾有實驗人員走動,其他時候人影也不見一個,全埋頭在實驗室裡做實驗。
沈涵拐到電梯那一側,迎面便碰上了正往這邊來的陸離。
“你醒了?”陸離見到她跑出來,有些驚訝,“怎麼起來了?”
“我……”沈涵仰着頭,圓潤的大眼一轉,“我餓了。”
陸離聞言走上前,直接将她抱起。
“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沈涵伏在她的肩頭,回道,“姐姐你真好。”
陸離笑道,“該叫阿姨。”
“是姐姐。”沈涵堅持。
叫她阿姨沈涵實在是叫不出口啊,在現實世界中,兩人年齡相差也不大。
陸離是她在風昊的指導人,兩人亦師亦友,對陸離,沈涵除了怕,更多的是尊敬,像那種對裴隊的尊敬,以及依賴。
這個女人很強大,如果她們是在真實的世界裡發生這種事情,或許陸離早就将這堆破事處理完了。
陸離帶着她到三鴉的公共休息區。
沈涵左右瞅了眼,與現實中區别不大。
休息區裡都是自助點餐,還有娛樂遊戲,地方很大,但大概是工作時間,現在人不多。
陸離将吃食端到沈涵跟前。
“你叫什麼名字?”
據她所知,改造營裡關押的都是反叛分子以及擁有異人基因的人。
她查過三鴉改造營的人員登記系統,上面并沒有這個小女孩的信息,就像她突然蹦出來的一樣。
不過不查不知道,一查陸離吓了一跳。
她一開始還以為改造營隻是對反叛人員實行教育改造,沒想到還到虐待非人的實驗。
改造營的死亡率極高,而且,從名單上看,隻有進,沒有出。
這意味着,三鴉的改造營,其實隻是一個隻進不能出的監獄。
以改造之名,實行監禁控制之實。
陸離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三鴉的理念了。
沈涵端牛奶的小手摳着玻璃杯,奶聲奶氣回道,“爸爸叫我小涵。”
陸離是一名很優秀特工,在她面前撒謊就是找死。
陸離問她,“那爸爸呢?”
沈涵回答,“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并沒有說謊,自家老爸身份特殊,一年到頭也見不着一回,确實經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陸離徹底被她誤導,臉上露出一絲同情的神色。
“那媽媽呢?”
沈涵道,“媽媽死了。”
她生物學上的母親确實已經死亡,這個也沒有說謊。
陸離低着頭,看着沈涵巴眨的大眼,一股憐惜之情由心底泛起。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的。”
沈涵咕噜噜喝完一整杯牛奶,撫慰抽痛的胃。
“沒關系,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确實,從小她老爸就沒管過她,除了不讓她當特工,其他事情随便她造。
小女孩的話又不知道觸動了陸離哪一根線,沈涵看着她眸中霧氣又現,一臉慈愛的看着自己。
沈涵不覺瞪大了眼,頭一回見陸離露出這樣的表情,後背汗毛直豎。
要是被對方知道她同情的對象正是她的頭号通輯對象,也不知道會不會炸起。
“真乖。”
說着,陸離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看了眼時間,她站起身。
“我送你回醫療室。”
沈涵點點頭。
隻能再找機會跑路了。
“這個傷口怎麼來的?”陸離随口問了句沈涵腫起的下唇。
“……不小心摔下來然後咬到了。”
陸離沒有懷疑,誰能猜到是被人咬到的呢。
回醫療室前,陸離帶她進了一間實驗室。
陸離徑直走到一個實驗人員跟前,開口道:“她的腿受了槍傷,給她打一劑特效血清。”
實驗人員面露難色,“可是,血清隻有三鴉人員才能用,她不符合要求。”
陸離凝着一張臉,“我說讓你給她打。”
實驗人員看着對方的臉色,沒敢再反駁,從實驗櫃裡拿出支血清,打在沈涵的胳膊上。
與此同時,陸離手上的光腦響了兩下。
她打開一看,眉頭擰了擰。
沈涵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不是什麼好消息。
打完血清,陸離匆匆将沈涵送回醫療室。
“你乖乖在這裡休息,我有事要忙,晚一點來看你。”
“嗯嗯,謝謝姐姐。”
陸離揉揉她的頭,轉身離開醫療室,往作戰室跑去。
“挖,繼續給我挖。”
作戰室裡,傳來安羽壓抑着火氣的聲音。
陸離走進作戰室,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她頭一回看見部長有些歇斯底裡。
擡頭看向虛拟屏幕上的實時監控。
改造營裡的屍體已經全部清了出來,然而,二十七具屍體中,并沒有沈涵的身影。
當時的作戰實時監控裡,西側大樓崩塌前後,都沒有發現有人從改造營裡逃出,所以,沈涵肯定還在改造營内。
可是,他們已經将整個改造營都翻了過來,塌掉的西側大樓也被掘地三尺,卻沒發現沈涵的人影。
改造營裡也沒有地道之類的隐藏通道能讓她逃走。
沈涵,就像消失了一樣。
“泥土也已經翻了兩遍了,沒有發現屍體或者屍體的碎塊。”
視頻裡的負責人員低聲回道。
他低着頭,不敢對上安羽的那仿佛想殺人的眼神,後背隐隐滲出了冷汗。
“那就再翻一遍。”
安羽冰冷的聲音響起,又回頭對身後的陸離和華亭道:
“再檢查一遍監控儀的視頻,我不相那個女人就這麼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