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娲醫療創傷中心。

道顔從裴越的病房出來，瞥見淩烨正坐在外頭的沙發上，盯着自己笑。

道顔皺眉問道：

“你在笑些什麼？”

淩烨擱下手中的杯子，毫不掩飾回答：

“在笑你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說着又搖搖頭，有些無奈與疲憊。

“虛假的人和虛假的事物，在這瘋狂的世界裡活着，做着你認為所有無意義的事情。”

他歎息，“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了，因為你瘋了。”

道顔站在原地沒有動，她低語：

“算了，忘記我說的話吧。我要是瘋了，才不會和你分手。”

她擡起眼簾，看他一眼，又扭開頭，無力歎一聲：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而我，簡直不忍直視你。”

淩烨聽見她的話，挑眉。

“我在你說的那個現實裡，到底做了些什麼，讓你這麼讨厭？”

遲疑半會，他詢問，“我傷害你了嗎？還是我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道顔眼眸微轉，緊抿着雙唇，沒有說話。

淩烨見狀，蹙眉追問，“我殺人了嗎？”

道顔默了一下，對上他審視的眼神，開口回答：

“對。”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不止一個。”

空氣沉默幾秒。

淩烨本輕皺的眉頭，已緊緊鎖起，他站起身，來回挪了幾步，最後定在原地，深邃的眼眸直直看着道顔，語調既疑惑不解，也無奈非常。

“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壞的人嗎？”

明明不久前，兩人還是男女朋友，還是準備見家長那種。

而現在，明明兩人相距不過三兩米，卻猶如隔着一個世界。

曾經的女朋友，現在對他仿佛避如蛇蠍一般。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沈涵出現那一刻，一切都變了。

道顔幽幽瞅他一眼，表示默認。

淩烨按了按額角，又深深呼出口氣，他凝視着道顔，放低了聲音：

“不管怎麼樣，我為在你想象的那個世界裡做過的事情感到很抱歉。還有，在這個世界裡，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道顔望着他的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頓時有些沉重，兩人又沉默片刻，淩烨瞄她一眼，見其臉色有些差，轉移話題道：

“看，看他們。”

他指指另一個大病房裡的人，“你也感覺到，那不是假的，對吧，你看他多痛苦。”

道顔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病房裡的病人正在接受治療，臉上的痛苦神色毫不掩飾。

“那當然。”

淩烨回過頭，眼裡帶着抹期待和不解。

“那這不能代表這是真的嗎？”

既然痛苦都是真的，那為什麼她要認定這個世界是假的？

道顔剛想回答，一道急切的聲音打斷的兩人的對話。

“嘿，快來看看這個——”

姚鴻與朝兩人招招手，示意兩人跟上他。

道顔和淩烨互視一眼，随即轉身走進一間臨時辦公室裡。

隻見虛拟屏幕上，三鴉電視台的新報播報上大寫标題——

突發事件，三鴉總部遭遇恐怖分子襲擊，茜女士中槍！

電視台主持人正言辭激昂憤怒的大肆報道：

“插播一則突發恐怖襲擊新聞……接到報道，三鴉總部發生了一起恐怖襲擊，據消息稱，一名異人竟試圖殺害茜女士。”

“……萬幸的是，我們敬愛的領導人沒有受到緻命的傷害，但殘暴卑鄙不擇手段的兇手還在潛逃。”

“在此，我們呼籲廣大民衆，積極提供兇手的線索……”

“帝娲恐怖分子沈涵，她的目的是破壞三鴉的行動，多次襲擊三鴉人員以及平民。在此，我們警告群衆，該異人的異能極度危險，能瞬間造成大規模的傷害，破壞力極強。”

“其同夥，曾經三鴉總部安保負責人華亭以及三鴉外勤特工負責人陸離，二人與帝娲反叛分子合謀，襲擊三鴉總部，造成人員大量傷亡。”

“我們請求廣大民衆積極履行公民職責，幫助三鴉将這些恐怖分子繩之以法，共同維護美好家園，非我族類，必誅——”

“大家可以提供任何線索，隻要能幫助三鴉找到……”

同為異人的雷钰實在是沒法再聽那個“義正詞嚴”的主持人說下去，擡手一點，将虛拟屏幕關掉，重重的将水杯“啪”的一聲擱在桌上。

姚鴻與見其差點要摔杯子，出聲勸道：

“喂喂你冷靜些。”

打碎玻璃杯，碎片甩到人怎麼辦？這裡傷員已經夠多了。

“是沈涵。”道顔眼裡冒着抹亮光，“沈涵她們逃出來了。”

沈涵成功褪變，這意味着，沈涵是真實的，不是一堆編程數據。

“是啊。”淩烨小聲道，“如果三鴉在我們找到她們之前抓住她們，她們或許會立馬被就地處死。”

道顔回過頭瞥他一眼。

姚鴻與眉毛一跳，“嘿，别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行。”淩烨瞅他一眼，一本正經改口，“如果三鴉抓住她們，她們就能馬上見上帝了。”

夠吉利吧，都沒說下地獄的。

在場衆人：“……”

淩烨掃一眼四下，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繼續道，“不管你們是否願意，這就是我們，以及她們，現在所處的處境現實。”

道顔說，“我們得找到她們。”

淩烨微零搖頭，點明現在的情況。

“我們現在并不知道她們在哪裡，與其我們找她們，不如等她們聯系我們。”

道顔憂心：“萬一她們沒辦法聯系我們呢？”

雷钰分析，“她們并不知道帝娲基地在哪裡，可能會來這裡和我們彙合。”

淩烨沉吟半會，說道：

“應該不會，三鴉的人都在找她們，她們不會傻到将人引到這裡來，這邊可沒能力反擊。”

姚鴻與深吸一口氣，插話道：

“就沒有人提一下陸離為什麼會背叛三鴉，以及沈涵變成異人的事情麼？”

難道就他一個人認真看了通輯上的照片嗎？

還有一隻貓的照片，就沒人吐槽一下嗎？

道顔瞅他一眼，回答，“陸離本就不是壞人，她叛出三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至于沈涵，她就是異人。”

姚鴻與一臉懵逼。

“什麼意思？”

為什麼她要将陸離叛逃說得就像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她這麼肯定沈涵一定是異人？

可惜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雷钰站直了身體，“我們得組織些人尋找她們，人手越多越好。”

“我們有線索嗎？”

一道聲音忽然加入讨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