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聞言，剛閉起的雙眸又睜開。

“你确定？”

“挖開就知道了。”

道顔繼續說，“按照方夢澤的說法，我們隻要從撤退出口出去，精神意識就能跟這裡切斷聯系。我們隻需要帶大家過去，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聽見她的話，沈涵直接坐起。

“你意思是不滅世了？”

道顔搖搖頭。

“不是，滅世肯定得滅世。”

她解釋：“我意思是，依你現在的能力，不可能瞬間就能将整個世界都毀滅掉，二層編程的結構程序崩潰肯定需要一點時間。”

“不管他們出于什麼原因而不直接殺掉我們，程序一旦開始崩潰，就很難說了，魚死網破。”

沈涵點點頭，明白道顔的擔憂。

将這裡直接毀滅掉，到時候這個程序世界會發生什麼事情，很難說。

現在的假想全都是根據方夢澤對程序的了解而得出來的。

到底是一點點崩潰，還是直接整個崩塌，沒人說得準。

逐漸消失和瞬間消失區别很大。

如果不是立馬就能退出二層程序，那滅世後，她們多呆在這一分鐘，性命就多一分的危險。

有後門能直接離開那當然最好。

“但帶他們離開，這可比我的滅世計劃還困難。目前隻有你和我還有裴隊三人相信這個世界是假的，而陸離他們，壓根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安羽，還是三鴉的部長，我們根本帶不走他……”

道顔聞言默一下，坐在床沿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涵見狀，歪頭問道：“怎麼了？”

安羽那貨又做了什麼事？

道顔隻得直言道：

“沈涵，我們現在沒辦法直接帶安羽走，沒有時間了，而且我們現在不可能再闖進三鴉去将他綁來。”

沈涵臉色微變。

“可是，我們不能丢下他不管，他也是我們中的一員……”

“也是三鴉的高層，這個世界的安羽，想殺掉我們帝娲所有人。”道顔截了她的話。

沈涵抿抿唇，“我們……不能放棄他。”

“沒有，不是放棄他。”道顔說，“我明白這不是他的錯，但我們現在就是生活在這麼糟的現實中。”

她道，“安羽還有利用價值，茜不會殺他，但我們就不一樣了，我們現在有生命危險，茜會将我們都殺掉。”

沈涵眼簾垂下。

“我知道。”

道顔安撫道：“等我們都從這裡出去後，再回頭救出安羽，我保證，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好嗎？”

沈涵隻得點點頭。

“好。”

道顔拍拍她的肩膀。

“早點休息，我們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沈涵将躺回床上，将被子拉高，悶悶“嗯”一聲。

道顔推出房間，輕輕關上門，發現水湶站在房間門口，一臉的擔憂。

“放心，沈涵不是沖動的人。”

水湶：“……唉。”

他關心的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他的小命。

“走吧。”道顔示意水湶跟上她。

一人一貓剛拐過通道，迎面撞上正在找她的淩烨。

他笑笑，“幸好你們沒被三鴉的人發現，毫發無損的回來了，我很擔心你。”

道顔聳聳肩，“我能照顧好我自己的，我也是特工。”

水湶左右瞅兩人一眼，接着邁動腳步離開。

他真的沒有興趣聽這兩貨的尬聊，前男女朋友，他們自己不尴尬，水湶都替他們尴尬。

道顔對眼前的人反感多于尴尬，她指指通道：

“我去找老魚聊聊明天的任務。”

淩烨伸出手攔住她的去路。

“我剛聽他說了，你們的發現。”

道顔隻得頓住腳步，點頭。

“嗯，還不算确定，不過是我最近發現的最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你想跟他談什麼？”淩烨問道。

道顔敷衍回答，“也沒什麼，看看有什麼辦法挖開萬人坑而已……”

“他跟我說了後門的事情了。”淩烨直接說道。

道顔聞言對上他的視線，半會欱首。

“好吧。”

“所以，你真的相信這個對不對？”他問，“你真的隻想離開這個所謂的虛假的世界？”

道顔垂下眼眸，點點頭，半會才開口說道：

“對。”

淩烨看着她，神色有些僵硬，機械式的點着下巴，表示理解她的選擇。

氣氛沉默幾秒。

道顔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知道我們回家的路，我隻是需要一點幫助。”

淩烨臉容漸沉，搖搖頭否定她的話。

“你說的‘我們’，不包括我吧？”

道顔滞了下，她移開視線，以沉默回答他的問題。

空氣又沉寂幾秒。

淩烨低聲道，“我還希望你是瘋了。”

道顔擡眸望他一眼，隻聽淩烨繼續道：

“我甯願你是瘋了，而不是相信這個。而你……還是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道顔。可是現在的你，你口中的另一個世界，是一個我傷害了你的世界。”

“你……并不是我的那個女孩，并不是我的道顔，對不對？”

道顔盯着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又或者說，她與他，根本無話可談。

淩烨見狀，抿抿唇，沉沉開口：

“行吧，我祝你早日回到你說的那個世界，道顔。”

兩人互視一眼，充斥在眼神裡的情緒太過複雜，到頭來隻讀懂對方眼裡的沉重。

淩烨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道顔望着他有些孤獨的背影，一時無言。

直到看着人走遠，她才仰起頭，重重呼出一口氣。

“……我也甯願我是瘋了。”

她害怕。

如果，她隻是一堆數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