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實在是想不通這個男人。
無論是這個男人對櫻桃樹,還是對自己。
那日,從急雨中趕回後,在黑暗的土屋裡,随度對自己冰冷的逼問,而後是莫名其妙的承諾。
他說,他日後會親自告訴自己他的事情。
真的會告訴嗎。
而日後,又是指多久以後呢?
他又為什麼要對自己做出這樣的承諾呢?
不許自己偷聽,也不許自己去問桑入落,但他說,以後會親自告訴自己。
小藏搖搖頭,想不通。
再後面,他還語氣非常奇怪地讓自己脫掉濕衣服。
彼時,小藏太過慌亂,隻知道自己不願意脫的心情。
可事後,小藏細細回想,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似乎,随度當時的口氣并不是真的想讓自己脫掉濕衣服,他彼時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帶着刺似的,句句都戳着自己打算在桑入落面前脫衣這事。
他是覺得自己不聽話,不顧羞恥心,而不高興。
還是因為自己在桑入落面前不設防,跟桑入落親密,跟桑入落交上朋友了,而不高興?
可是,自他說了自己不配與他交朋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去招惹過他,隻是跟他的手下交朋友,他怎麼還不高興啊?
難道是因為,他認為自己不但配不上他,也配不上他的手下?
想着想着,小藏不由得有些氣惱了。
這人,怎麼這麼蠻橫霸道啊。
......
日子又過去一個多月。
小藏感覺到小青天裡的天氣越來越糟,花草樹木爛死的也越來越多。
小藏雖知自己修為太低,做什麼都無濟于事,但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着急。
不過,他有些驚訝地發現,桑入落臉上的神色,竟是比自己還焦慮着急。
桑入落确實很着急。
着急的事情很多。
比如,有一日清晨,天邊突然一聲驚雷,才剛剛泛白的天空驟然轉暗。
他以為又是一場暴雨将要來臨。
後面,暴雨倒是沒來,卻等來了一件更讓桑入落驚懼的事情。
天邊的裂口又出現了。
而伴随着刺痛,自己後肩的刺字又開始隐隐發光。
莫不是,裴定快要找來了?
桑入落痛得輕輕“嘶”了一口氣。
桑入落垂眸。
良久,他長長地吸入一口氣。
若是總歸必定會離開這混沌,總歸必定會與那個人見面。
他提前一步找來,也算不得什麼壞事。桑入落苦笑着無奈地想。
自己從來決定不了什麼,改變不了什麼。
如今最最緊要的事是,再有不到半個月,小主人身上的咒就又要生念了。
可看小主人一日日悠悠閑閑,修行,種果,雨時靜聽雨聲,晴時曬曬太陽,竟一樣不誤。
看樣子像是打定主意在這混沌裡天長地久地住下去,沒半點收拾收拾離開的心思。
桑入落眉頭越皺越深,他看不得小主人受苦。
他急,他勸。
可沒用。
小藏去勸會有用麼。桑入落陡然生了這樣的心思。
不是很清楚他們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随度和小藏雖同處一個屋檐下,但兩人幾乎不講話,形同陌路。
可桑入落知道,小主人心裡是很在意這隻小怪的。
若是小藏去勸的話,他會不會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