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小院,院子裡靜悄悄的,土屋裡也沒有亮起一絲燈光。
小藏猜是随度可能還沒有睡醒。
不過他為了謹慎起見,一手緩緩地推開門時,将另一隻手藏在身後。
門完全被推開了,屋子裡确實沒什麼動靜。
小藏正一邊輕舒一口氣,一邊輕輕地往裡走。
還沒走兩步,不知從哪突兀地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窗外洩進的一點點月光讓小藏看不分明,差點撞到對方身上。
他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呼吸一滞,連背在身後手裡的東西都差點沒抓住:
“随度,你、你已經起來了啊。”
對方聲音低低的,“嗯。”
小藏幾乎整個人都籠罩在随度的身影裡,他停滞了幾秒,又眨了幾下眼睛,忽然覺得此刻周遭靜谧無聲,天地間仿佛隻有彼此,窗外的月光也溫柔極了。
現在就很好。
于是他打定了主意。
小藏将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遞給随度。
不知為什麼,卻一時沒有說話。
随度一時沒有接,也沒有說話。
隻靜靜地專注地看着小藏手中的東西。明明月光那麼淺薄,根本看不太真切。
小藏想說點什麼,嘴巴張張合合,卻又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初見随度那一天,笨嘴拙舌得緊。
不過好的是,随度很有耐心,沒有他催促什麼。
不知過去多久。
小藏深吸一口氣,終于把想說的話說出了口:
“随度,你願不願意跟我成親啊?”
一片寂靜和黑暗中,小藏并看不清随度的臉色,隻聽到了随度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同平常一樣,很穩重淡定:
“這是什麼,求婚禮物?”
雖然小藏心裡确實是這麼想的,但當随度明明白白如此說出口時,又頓生一種難言的羞恥心态。
甚至有種巴不得縮回手藏起來的沖動。
很難說明這種沖動源自什麼羞恥心理。
也許是由于被随度如此正經地詢問出口,于是突然感覺幾十隻野花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很體面的禮物,以其換取求親的資格确實過于勉強;也許是因為「求婚禮物」四個字本身就讓小藏心髒跳動慌亂無章、渾身冒起熱氣。
可是此刻手都伸出去了,話也說出口了,再想退縮實在是太不像樣。
雖然随度不一定會滿意這份求親禮物,雖然随度恐怕也很難答應自己的求婚請求,但是如果這個時候縮回手來說先不求了,一定會讓随度認為自己是很不靠譜很不靠譜很草率很兒戲的人的。
若留下了這一層印象,以後想再求親隻怕是會更難。
于是小藏隻好硬着頭皮回道:“是啊。”
停了一小會兒,他決定再争取一下,小聲地忐忑地,沒太多信心地問面前的人:
“要不要點燈看一看?”他頓了頓,聲音更小了,“很漂亮的。”
“是嗎。”
聽到随度的詢問,似乎是起了點興趣,小藏的心髒跳得快了些,他在黑暗中重重點頭。
點過頭,才忽然意識到,那麼暗,随度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動作,于是他出聲很肯定地小聲說:
“是啊!真的很好看的。”
随度似乎是思考了一瞬,空氣中安靜了很短暫的幾秒。
然後響起他的聲音:
“那點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