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還在悠哉喝茶的淩安懷一口噴出,站起來就打算開溜,卻被看熱鬧的妖族們讓出一條道,吆喝淩安懷趕緊上台。
再一看台上,封琚月已經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準備好了。
濫用職權。露台上,同伴們已是笑出了聲。
塗丹推了一把淩安懷,笑道:“該來的遲早會來的,快去吧。”
這句話還真是飽含深意。淩安懷挑眉,便見塗丹俯下身,聲音裡是壓低了藏不住的戲谑:“淩安懷,你還愣着做什麼?”
果真是狐狸。淩安懷挑了挑眉,知道自己恐怕是逃不過的,于是便披着鬥篷上台。
歡呼聲四起,妖族看熱鬧,人族都在呼喊着封琚月的名字。沒有人族會覺得,淩安懷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人族修士,能在封琚月手裡過兩招。
淩安懷也這麼想。但是,這肯定是已經被封琚月發現了吧。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也不可能裝模作樣演自己扛不住兩招然後逃跑。
早知道,不如一開始就說明會詐死十年然後等封琚月來接自己了……淩安懷想着,自嘲一笑。她可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憑什麼認為封琚月會老實等自己十年?真不要臉。
淩安懷踏上台時,隻覺得身子也跟着沉重起來。看向封琚月,便是下意識目光閃躲。
封琚月盯着淩安懷,沒有多言,而是直接亮出飲月劍,彰顯自己對對手的重視。
認識封琚月的修士都倒吸一口冷氣,屏息凝視,懷疑起這個黑袍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值得封琚月亮出本命劍來應付。
淩安懷挑眉,卻并沒有放出無鋒劍。畢竟那可太招眼球了,認劍如認人。
“塗丹,有劍否?”淩安懷喊了一聲,塗丹便從袖中取出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扔給淩安懷。
鐵劍平平無奇,淩安懷也站得平平無奇。隻是從封琚月的态度能看出來,淩安懷這個黑袍人可并不是平平無奇的。
主持已宣布表演賽開始,但台上兩人并無動作。
封琚月也隻是握着飲月劍,施施然走來,腳步不急不慢,隻是那張臉,假模假樣的笑着,笑意卻完全不達眼底。
淩安懷也提着鐵劍迎上去,隻是下一秒,封琚月就已不在原地。
要死,封琚月更強了。她眼睛都要追不上了。
隻是,淩安懷的嘴角卻是高高揚起。
下一秒封琚月的劍便擦着淩安懷瞬間舉起來的鐵劍劃過,鐵劍直接被削成廢物。封琚月也不給淩安懷喘息的時間,劍鋒緊咬不放,逼淩安懷拿出她的手段抵擋。
逼她現身很有意思嗎?讓她死了不好嗎!淩安懷卻是揚起鬥篷,以視覺差裹住封琚月的劍,讓在場所有人都以為是淩安懷靠鬥篷擋下了封琚月的攻擊,實際上卻是鬥篷裡藏着的靈劍堪堪擋下。
十年不見,封琚月的劍更霸道了,靈力也是,跟拆樓用的那個大鐵錘砸過來時的沖擊差不多。就算用靈劍及時抵擋了,也仍然疼得不行。身上現在肯定青紫一片吧,估計肋骨也斷了。
封琚月見淩安懷藏着掖着的架勢,也是揣測出了淩安懷的意圖。于是她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揚手便是層層冰棘圍作高牆,将二人包裹起來。
“還不露面嗎?在我面前還要裝模作樣,還是,隻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咄咄逼人的語氣是十年前從未有的。對淩安懷來說卻是恍如隔日。在她記憶裡,封琚月還是那個寡言少語,跟在自己身後收斂鋒芒的冷清少女。現在,個子長高了,模樣也長開了,眉宇間是淡不去的濃愁,到底是在愁什麼呢?
于是淩安懷下意識開口:“本郡主可沒心情裝模作樣——”
呵。自掘墳墓。
封琚月一劍追來,淩安懷立刻後撤彎腰躲閃。那一劍也當真是卯足了勁,但也是十足的發洩,隻帶着蠻橫的破壞力切斷冰牆向外蔓延,打在包圍台子的結界上時,結界應聲破碎,劍氣仍然淩冽的擴散,震懾那片範圍的看衆四散。沒逃過的,直接口吐鮮血。
而淩安懷,那鬥篷也終究是在她慌張地躲閃中落地,雪白的長發,近乎透明的皮膚,如同玻璃般的眼珠子,也再次出現在大衆視線裡。
“淩,淩安懷——!”
有修士立刻認出,這副模樣,是那十年前自戕隕落的淩安懷。
引起騷動了……淩安懷自覺不妙,深深地看了一眼封琚月後,便抓起地上的鬥篷,欲要逃走。
封琚月眼神一暗,抓起飲月劍,亦如當初淩安懷那般,将劍毫不猶豫抵上自己脖子——
都是瘋子。
淩安懷眨眼便閃現到封琚月面前,一隻手死死攥住飲月劍,一隻手擋在封琚月脖子上,即使紅藍相間的血液浸染了封琚月那一身華服,淩安懷也沒有松手的意思。她的眼底,此刻也正是一片猩紅。
而封琚月,則是勾着得逞的笑,擡手覆上淩安懷的臉頰,觸碰那日思夜想的冰涼體溫與細膩觸感。
“抓到你了,淩安懷。”
封琚月以迅雷之勢抓住淩安懷手腕,淩安懷立刻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從腕部侵入丹田,瞬息間鑽入識海和靈魂。她當即要甩開,卻被封琚月扣住,紋絲不動。
而此時,李摩诃和顧修及時跳下台,穩住場面,忽闌子則協助封琚月帶走淩安懷。
淩安懷雖然再見朋友很高興,但是被裹成粽子一樣五花大綁地擡走,可不是她預想的再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