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睡完一覺,全家最沒精神的是小荔枝。
她就吃虧在不會說話,今天看爸爸媽媽的眼神充滿不對勁。
那是讨厭的眼神。
“嘿,我們寶寶會瞪人了,翻白眼呢。”
林清安給她穿完衣服抱起來後發現睡醒的小荔枝興緻不高,叫藍溪過來看是不是生病了。
藍溪用手背在女兒額頭貼了有三秒鐘,沒感覺到熱度,“沒生病吧,臉色也好的。”
可能在耍脾氣。
小荔枝開始做鬼臉,古靈精怪。
“跟誰學的,怎麼能翻白眼呢。”
藍溪捏捏她的臉蛋,說:“聽話點,等回家媽媽切蘋果。”
寶寶難得聽見蘋果兩個字沒反應,蔫蔫地閉着眼睛,還想睡覺。
林清安和藍溪沒管,退房之後準備去紙條上的地點,這才是正事。
上午的天氣暖和,陽光耀眼,灑在身上化作搖曳的光暈。
林清安舉着手機往前走,計算ABCD的區域範圍,“朝北……”
三人一路朝北走,轉過幾個彎,過了條人煙稀少的馬路,注意到旁邊房屋的編号才符合紙條上的規律。
牆上的鑰匙符号跟林清安口袋裡那把一模一樣。
藍溪抓住林清安的衣角,不太有安全感,她說:“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他嚴肅地“嗯”了下。
外公的人會住在這裡嗎?
這片住宅都是平房,不算太破舊,但能看出一定的年代感。
四處雜草叢生,不太好下腳走路。
一家三口曆經坎坷終于找到最終的目的地,面對布滿灰塵和泥濘的大門,他們都踟蹰猶豫。
“敲門吧。”藍溪指揮他。
林清安抱小荔枝的左手泛酸,于是換了隻手抱,再用左手敲門,喊道:“請問有人嗎?”
天際飛過兩隻鳥,撲騰翅膀的聲音響亮。
小荔枝哇啦哇啦大喊,藍溪也沒制止,也跟着詢問:“有人嗎?”
過了能有十分鐘的時間,兩人幾乎要放棄,卻見有開門的迹象。
裡面的人咳嗽了聲。
林清安一驚,耳朵豎起來,與藍溪對視,後者捂住嘴巴。
他們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卻沒有管住小荔枝的嘴巴,小朋友叽裡咕噜說了一大堆話,裡面那位肯定早已聽見。
開門的一瞬間,林清安端正站着,目視前方,就像來拜訪的客人,英氣的臉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還未開口,就聽:
“小安,都長這麼大了。”
對面的男人約莫五十幾歲,下巴處一撮黑色的胡子,丹鳳眼狹長且深邃,臉上顯露歲月的痕迹,粗略看會覺得這是位嚴厲的人,不過當他目光觸及到“唱歌”的小荔枝時,立馬換上更加慈祥的模樣。
一聲“小安”直接縮短雙方間的生疏距離,他定然認識林清安,然而林清安對此人沒有一丁點的印象。
腦海搜羅出記憶裡所有外公身邊的人,他敢保證及肯定,這是第一回見對方。
“外公讓我來的。”
林清安目不轉睛,道來來意。
“哈哈我知道的,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可以問一下你是?”
中年男人淡笑不語,請他們進門坐下,然後細聊。
“……”
“我叫柏峰,柏遠是我的父親。”
“原來您是柏爺爺的兒子。”林清安略顯驚訝,不覺得兩人哪裡像。
他抱着小荔枝,喂她喝了點溫水,一旁的藍溪悄咪咪打量着這間屋子。
柏峰自報家門,對他們的反應不震驚,沒有過多解釋,講述起林清安外公拜托他的事。
他的父親在林家老宅做了大半輩子的管家。
“你外公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擔心你會被後媽欺負,特意留下一間商鋪和八十萬的存折藏在盒子裡,他不确定你什麼時候能找到,所以拜托了我。”
誰知這一等就是快二十年。
林清安聽完表情不變,“那外公自然是信任柏叔您的,可否問一下,外公還有說什麼嗎?”
柏峰笑得高深莫測,“小安,不要辜負外公的一片苦心,他不是舍不得留更多的錢給你,相反,他十分珍惜你,害怕你在父親身邊養成浪費奢侈的習慣,希望你光明磊落地活着,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他知道公司最後的歸宿大概率不會回到你手上,你的父親太聰明太厲害,你能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也挺好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