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家三口會度過愉快的晚餐時間,不曾想來了通陌生電話,完全打攪掉林清安的清淨。
“喂?”
“小安。”
對方剛發出聲音,林清安下意識想挂斷,許妄連忙開口:“小安,别,爸爸就跟你說幾句話。”
林清安放下筷子,神情厭煩,“說。”
藍溪發覺他的情緒波動,咽下口中飯菜,同樣放下筷子,還讓小荔枝聲音小點。
許妄卑微的語氣跟從前判若兩人,“小安,我之前的提議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我不是早就說過,我對你那破公司不感興趣,少來煩我!”
他的音量略大,直接挂斷電話。
藍溪坐在他對面,眼睛睜得大大的,問:“許妄?”
“嗯。”
林清安有點力不從心,哪怕嘴上說不在意這些人,但心裡根本做不到完全不介意。
大概在半年前吧,許妄找到林清安,态度溫和謙遜,問他有沒有興趣去來公司上班,會把他當作繼承人培養,林清安一聽就有詐,直接回絕。
那時的公司還是外公留下來那個,是林氏集團,大家也都清楚其實這早就變成空殼,許妄将核心移走到他的許氏。
許氏在大衆視野比較神秘,無人知曉這具體是個什麼公司。
而那天,許妄卻親口告訴林清安它的存在。
“我不感興趣,你給你最愛的兒子啊。”
林清安當時那樣回答,語氣中止不住的鄙夷。
許妄淡淡地說:“沒找到配型的骨髓,他快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風輕雲淡地道出,仿佛在談論今天吃了什麼一樣。
林清安不喜歡許博,但聽見他的生命快結束這種話,還是忍不住心底一顫。
可見他還是善良的,敬畏生命的。
但許妄呢,輕飄飄一句“活不久”,對昔日寶貝的小兒子能夠毫不留戀地扔到一旁,他的良心何在,之前的所作所為如今又多麼像個笑話。
林清安隻覺得他是魔鬼,是害人的魑魅魍魉,為自己身上流着許妄的血感到羞恥。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離我遠點。”
他根本不稀罕所謂的繼承,還不如想想晚上做點什麼好吃的給小荔枝。
那次談話不歡而散,經過那麼長的日子,許妄不厭其煩地來騷擾他,戴的那層僞善的面具令他惡心。
林清安甚至升起不敬的想法,還不如讓許妄換許博一命,當作他唯一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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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溪知道這件事,擔憂地問林清安:“他這回又想幹什麼?”
“不懂。”
他沒心情了解。
“吃飯吧。”他說。
林清安看上去沒有被這一通電話影響,繼續吃飯。
……
“你在跟誰打電話?”
醫院的樓梯口,安靜詭異。
周麗靠牆緩緩移動到許博身後,陰恻恻地問:“你在給誰打電話?”
許妄被她吓了一跳,多半心虛作祟。
看着對面一張布滿皺紋的蠟黃臉,他忽地有了自信,“關你什麼事!”他呵斥。
“我都聽見了,你在給小掃把星打電話是不是?你要把公司給他?我告訴你,我不允許!”
周麗龇牙咧嘴,正要上手掐他的脖子,被許妄一把推出去,推在地上,他滿心嫌棄:“我給我兒子關你屁事。”
周麗悲涼地笑着,“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别忘了,小博才是跟你姓的一家人。”
“我倒是想把他當成一家人,誰讓他不争氣!”
許妄不願多施舍個眼神給周麗,這一年來他努力找外面的女人生孩子,卻遲遲播不了種,懷着丢人的心思去醫院一查,好啊,有人給他下藥讓他不孕。
他身邊手段如此狠毒的隻有周麗,他簡直恨透了她!
“你說的是人話嗎?啊啊啊啊啊啊!”
周麗瘋瘋癫癫的,忘記這是在醫院,沒有形象地大叫,為還在病床上躺着的兒子不甘。
“我苦命的小博—— ”
面上濕潤一片。
……
林清安很快調節好心情,一家人吃完飯還在街邊逛了逛。
穿過一條馬路,這兒的街道很熱鬧,賣什麼的都有。
小荔枝鮮少經曆這種活動,走在爸爸媽媽中間,小手牽着大手,一蹦一跳,都不舍得多眨一下眼睛,看見啥都想要。
“今天寶寶吃飯很乖,媽媽可以給你買兩個玩具,想要什麼呀?”
藍溪掃一眼攤子旁闆子上寫着的價錢,還行,能接受。
小荔枝是有點選擇恐懼症在身上的,就沒有她不喜歡的玩具,一時之間她犯了難。
快走到街道的盡頭,她都還沒想好,于是讓媽媽給她選兩個。
林清安站在一邊開口:“買一個氫氣球和一個兔兒燈呗,能在家看好久。”
藍溪同意:“行诶。”
最後,林清安付錢買了一個兔子樣式的氫氣球和一個帶電池的兔兒燈,總共花五十,他把氣球絲帶綁在小荔枝手上,小家夥開心得不得了,還說晚上要抓在手裡睡覺,看來這樣玩具是買對了。
等到家的第一件事,她吵着讓媽媽趕緊給她洗澡,問她為什麼,她說要抱着小兔子睡覺。
藍溪沒同意。
“你這麼小的人怎麼抱得住?”
“要嘛要嘛。”她急得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