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好,請問你要投訴哪家店?”
手機聽筒裡的聲音将孟冬愉的思緒喚回。
她不卑不亢地盯着男人,緩緩開口:“南江的一家民宿,滿汀洲。”
“好的女士,請問您是因為什麼原因投訴呢?”
電話中的問話還在繼續,孟冬愉還沒回答,男人倒先起身,朝她這邊走來。
沒給她時間反應,手機已經落入他的手中。
孟冬愉隻能眼睜睜看着他按了挂斷鍵。
他勾着唇角,吊兒郎當地開口:“真打算投訴啊?妹妹。”
妹妹?
他看着也就二十出頭,年紀應該沒她大。
不過孟冬愉當下沒閑心理會他的稱呼,她将手機拿了回來,語調帶着淡淡的冷:“這麼差的服務态度,還以為你們不怕投訴。”
男人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神色依舊閑散:“說了滿房都不走,還以為你是……”
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孟冬愉有些不明:“什麼?”
他整個身形隐匿在昏暗夜色中,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另辟蹊徑,找我搭讪。”
孟冬愉:“?”
旅遊旺季,民宿本就不好訂。
環境好又合心意的民宿更不好訂。
孟冬愉雖然對他的言行舉止頗有微詞,但是也打沒算鬧得太僵。
她看向落他在她行李箱上的手,問道:“所以現在有空房嗎?”
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故意拖着腔調:“我的房間讓你給住,行嗎?”
孟冬愉擡眼看他,他的笑意中染着絲許戲谑。
痞裡痞氣,沒個正形。
雖然沒搞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孟冬愉的訴求隻是能夠正常入住。
至于他們怎麼安排,要把誰的房間讓出來,她都不介意,也沒那麼強的道德感。
畢竟現在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和“倒黴蛋”。
孟冬愉點了點頭,話說得直白:“我交了押金,又千裡迢迢過來,到了卻被告知沒房,你們确實得給我個交代。”
聞言,男人挑眉,有些訝然:“交了押金?”
繼而像是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他勾着唇角笑了聲,單手拎起她的行李箱往院子裡走。
孟冬愉背着包,跟在他身後,沿着鵝卵石小路進了一樓側廳。
镂空雕刻的木門被推開,室内淡淡的檀木香也撲鼻而來。
門後右側有個長木樁樣式的吧台,男人把行李放下,走了進去。
他慢悠悠拿起放在電腦旁的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回來吧,人已經到了。”
話音落,他單手撐着吧台,另一隻手在電腦鍵盤上飛快敲了幾下,而後盯着屏幕吐出了幾個字:“冬天快樂?”
冬天快樂。
孟冬愉在各大APP上的網名都是這個。
他應該是看到了民宿平台上她和小客服的聊天。
孟冬愉承認般問道:“怎麼了?”
他沒搭腔,在電腦上操作一番,片刻後擡眼看她:“身份證出示一下。”
孟冬愉從包裡掏出身份證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來看了眼,緩緩念出了她的名字:“孟冬愉。”
他的嗓音和長相或者說性格是極為不符的。
性格看着恣意張揚,玩世不恭,但是音色卻低醇沉澈。
喊她的名字時,像是在拉動一把質地上等的大提琴,深情而缱绻。
孟冬愉莫名覺得心尖有些發顫。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微微俯身,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話出口時依舊帶着漫不經心:“為什麼不是十月快樂?”
孟冬愉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他眉尖微挑:“孟冬不就是十月?”
冬愉。
冬天快樂很容易理解。
至于十月快樂。
孟冬愉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解讀名字。
說起來還挺巧,那個她很喜歡的詞曲創作者的微博簡介一直都是——十月快樂。
對于一個粉絲來說,這意味着她的名字被偶像放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方。
雖然知道隻是巧合,但是這點巧合還是讓孟冬愉感到一絲欣喜。
明明是來辦理入住的,孟冬愉後知後覺間發現話題已經被眼前的人帶偏。
不自覺彎起的唇角又拉成直線,她揉了揉眉心,面無表情地提醒:“想搭讪麻煩找别人,我對你沒興趣。”
“搭讪?”男人忽的笑了。
他把她的身份證放下,撈起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明晃晃推到她面前。
他下巴點了點屏幕,示意她加個好友:“妹妹,這才叫搭讪。”
孟冬愉垂眼看了下,他的微信昵稱是祁清肆。
應該是用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