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日漸加深。十月末的時候,我去了一個叫清源的小鎮。此時正趕上那裡的節日,于是便走了出去,與鎮上的人一起去趕集。說趕集,其實隻不過是在兩條大馬路上擺滿了攤位,又因為有一座學校在馬路旁,所以好不熱鬧。
臨走的前一天收到傑提前郵寄過來的禮物,一個仿版的LV包包。傑還郵寄了一封書信,他的字秀氣漂亮,他隻寫了一些簡單的話。他寫:淩,去愛吧。
去愛吧。在我重新翻出這封信的時候又是深夜,蘇湮發來信息問我會選擇和男孩子談戀愛還是和女孩子談戀愛。我說我不知道,感覺對了就好了。然後閉上眼睛,熱淚流下來。
去愛吧。去愛吧。你明知道我無法逾越之前的障礙所以遲遲不肯接受他人走近心裡。你知道的,為什麼還逼迫我。你明明知道。
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起來吃了幾個蘋果然後出去做采訪。寫好了稿子又回到旅店裡發呆。随身攜帶的上網本因為沒有信号,所以無法上網。感覺被世界隔離了。扭頭,卻意外的發現窗外下起了雪。
很大的雪。
像是被什麼突然喚醒,打開門,站在外面。樓下的阿姨好心的提醒:“天氣冷,快進去吧。晚上鎮上的台子有戲呢。”
晚上八點的時候去了鎮上的台子。我找不到一個自己回來的原因,卻還是走過來了。天無比的冷,我穿着從阿姨那裡拿過來的厚厚的軍大衣,卻還是凍的打顫。去的時候剛好趕上開始,聽台上的主持人報幕說第一出是折子戲。等開始了,才明白過來,便是沖鋒打仗的一場戲。因為台子是搭在外面的,所以台上的演員忍受着寒冷做着各種技巧性動作,來看的人寥寥無幾,也沒有掌聲。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小時,狀況依舊,我突然就流下淚來,然後使勁的鼓掌。我像一個傻子一樣使勁的鼓掌,把台下本身就不多的觀衆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等落幕後,那個之前在台上唱戲的年輕人走下來,拉住我的手,說請我去吃東西。
我在後台等他卸妝。等他卸妝完出來才發現這個人如此的年輕,細問,才知他僅十七。又因為他名中有“清”字在末尾,所以我便稱他為“清”。
冷清。
我和清在不遠處的小攤位吃關東煮,他邊吃邊講着自己的事,他說他在學校與本班的男生不和,一個宿舍的男生都合夥算計他,于是他偷跑出來,和這個團來到這個小鎮表演。他的口齒伶俐,性格冷傲,與當年的我有着極度的相似。我忽然就心軟下來,我與他相談甚歡,便約定明日再過來捧他的場。
等我回到旅店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清明亮透徹的眼睛不斷的在我腦海裡出現,折磨着我本身就已疲憊的神經。我把被子使勁的套在頭上,催眠自己忘記這些。
忘記這些。卻依舊還是等到東方發白我才困意來襲,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中午,便聽到有人敲我門,打開一看,是清。在這樣的小鎮上要打聽一個外鄉人并不是什麼難事,他提來一個保溫杯,笑着說裡面是這裡地方才有的湯。我把清請進屋裡,謝過他的好意,打開蓋子,瞬間被裡面的清香所迷住,連忙喝了一口,便沉醉在此美味裡無法自拔。
清說,這是小鎮特有的一種煲湯方法,湯水要分開煮在五個鍋裡,然後再重新添加在一個鍋裡煮才會有這樣特殊的味道。他笑,他說這是他早晨六點起來一直熬到現在才熬出來的。
有那麼一瞬間,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溫暖的湯水吞噬了。輕輕的,像是輕輕的愛撫一樣。
清又說,看見我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