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yelii
我定了飛上海的機票,擡起手腕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将近,我匆忙起身,北情說:”箫淩,不急,我送你去機場。“
我匆匆穿好過膝的羽絨服,提好自己的手提包,然後跟着北情出來,一路上,靜默無聲,快到機場的時候,北情說:”箫淩,有空回去看看,還有你之前的老師讓我轉達你,學校想邀請你回去講課。“
在kiss酒吧玩lost樂隊那段時間,每次有什麼我想要出去卻沒有辦法請假的時候,我都會拉着北情出來幫我想辦法,直到現在,我的老師們還堅信不疑的認定北情就是我的親表哥,渾然不知這是我和北情撒出來的彌天大謊,我隻是沒有想到的是,北情和我的那群可愛的老師們一直都有聯系,也難怪,北情一直都比我會讨好長輩們,我的叛逆從15歲那年開始,15歲之前我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後來發現即使我變的再聽話懂事,再品學兼優,依舊無法改變我那個破碎的家庭,以及我那早都沒有感情的父母,所以15歲的我選擇了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才有了lost樂隊,有了那群夥伴。
我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又試圖想要了解更多關于yelii的事,整個行程我反複不安,幾次想把話題重新調回yelii身上,卻又難以開口,從三裡屯到機場幾個小時的車程,卻緊張像似坐上了過山車,整個人坐立不安。北情仿佛沒有察覺,又或者說他假裝沒有察覺,不鹹不淡的和我閑扯一些有的沒的,直到我遠遠的看見了指示機場就在不遠方的路标。我決定打破沉默,直接問出來。
“yelii打胎了?然後呢,你是不是和她一直有聯系?”
北情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沉默了許久,就在我想我要不要第二次再次詢問的時候,北情開口了:“其實事情過去挺久了,大家彼此都有了自己選擇的生活,不是麼?”北情把最後三個字強調的很生硬,越是生硬我就越覺得什麼地方不自然,或者說有什麼我部直到隐情。我轉過頭看着北情一臉無比嚴肅認真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要追究到底的勇氣。
眼看機場就到了,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北京機場的輪廓,好像沉默就被這個碩大的建築物給打破,北情說:“機場到了,我就不送你進去了,這邊不好停車。”
“恩。”
我提着包匆匆下車,告别了這場不愉快的重逢。換登機牌,安檢,進去候機區。我拿出手機,翻了很久,找到了小澤的微信,幾乎是沒有遲疑的發了過去消息:“你和yelii最近還有聯系麼?”
機場的信号不太好,微信上的消息旋轉了很久,終于發送了出去。小澤懶洋洋的聲音回了過來。“有她微信,但是一直沒怎麼聯系,箫大公子,怎麼突然又想起來她了?”
“我碰見北情了,北情說他在醫院碰見yelii去打胎了。她不是去了日本了,怎麼跑到北京了?”
小澤回過來說:“額,這個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有一段時間yelii發瘋似的打扮自己,喊出豪言壯志發誓要嫁入豪門,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樣吧,我把她微信推給你。”然後小澤推了過來yelii的微信,yelii的微信頭像是一隻黑貓,懶洋洋的眼睛卻似有似無的攻擊性。
我猶豫了一下,這時廣播裡提示開始登機了。我收起手機,和一堆人開始登機。
還是上學小學的時候,每天來來回回都是騎自行車,就覺得可以坐車人好酷,特别想坐汽車;後來上初中的時候,每次來回上下課都需要坐公交,就覺得可以坐火車特好,因為沿途風景無限美麗;再後來上高中的時候,每次來來往往都是火車,就覺得電視裡坐飛機的人好酷,特别想坐飛機;等到參加工作的時候,來來回回的各種出差,各個城市以及各個國家之間的交換都是坐飛機,又開始懷念但是單車的日子。
——其實無非是懷念那些離最親的人最近的時刻,越是成長越是發現不能掌控的事情越多,于是越發覺得失落和寂寞。
我坐上飛機,頭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3 小澤
這幾天的飛行行程安排的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時刻都是在天上,難得有落地的機會都覺得特别可貴。幾乎是在飛機剛剛降落手機剛剛有了信号的時候,我便打開手機添加了yelii。那個黑貓的頭像是某種不能觸動的回憶,被一塊全部都打開,記憶的洪水猛獸沖了出來,破了所有的圍堵。
我們或多或少在記憶中有那麼幾個或者一個不願意提起的人,我們甯願在未來漫長的日子裡等着時間把一切都消耗盡,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再用什麼樣的心态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個人。yelii或許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lost樂隊第一次被所有的酒吧追捧為最年輕的樂隊的時候,我收到了yelii的表白,女生的成熟年紀和心智永遠比毛頭小子要懂的多,所以當時那個青澀的我不知所以然的拒絕了,之後在多次yelii有暗示的情況下,我依舊不解風情的忽略了所有,引火鎖在于我的初戀那海玲,前一年還信誓旦旦的說不考上大學不交女朋友,後一年的學校聯歡會上,就用一把吉他一捧玫瑰花結束了我高中時期的單身,宣告進入兩人世界。
其實現在很多時候翻來覆去的想,我如果知道會因為我告别單身而失去整個樂隊,這個這麼大的代價之下,我是否還是會選擇當年的抉擇?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無從去解釋。酒店的房間很空很大,獨有的南方氣息完整的侵襲過來,上海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故鄉,在泛着潮濕的味道中,我又回來了。
小澤的微信消息不斷的發來,好久不聯系的突然聯系,也讓共同話題變得過于敏感和持續的跟進,我看着iPhone 6 plus
上不斷閃現的微信消息,想了想,還是把手機調到無聲,沉沉的睡了過去。睡眠中我再次又看見了北情,北情在我面前繼續喋喋不休的說着所有的過往,似乎是要把我這些年已經丢失掉的記憶全部找到,重新變成一塊又一塊的大石頭壓在我的心髒,然後瘋狂的把我壓垮,告别現在所有我改變後的生活,我想逃,但無論走到哪裡都看到的是北情的臉,無論跑到哪裡都是北情的聲音,整個人整個世界都被包裹起來,不知道哪裡是出路。我哽咽的求北情不要再說,卻怎麼也無效。
——而在睡夢中的我不知道是,微信那邊yelii看見我的好友添加申請,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點了拒絕,然後把我添加到了黑名單。yelii站在長長的高高的站台上,淩冽的風把瘦弱的她吹成一道弧線,滿是憂愁,滿是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