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七月月末。
又到了旅行的日子,我整理好自己的攝影器材,坐在狹小的房間裡發呆,我看見那個巨大的旅行包咧着嘴巴對我笑。
……
一定是我昨晚沒睡好覺,出現幻覺了。我壓抑着對某些不道德的人的憤怒,開始收拾行李。我鐘情與這種出發前的感覺,像是把一切毀滅之後又重新塑好,以及那些新的氣味。
我想起葉涵去日本之前,曾對我說,她說:“淩,你應該學會放開自己,嘗試去旅行,嘗試去愛。”然後葉涵捏了捏我的鼻子,甜甜的笑了。之後她給我讀她那些溫暖的文字,葉涵說,一定要讓我帶一顆溫暖的心去旅行。
好吧。那我就帶一顆溫暖的心去旅行,去溫暖别人。
[這是時間]
——她說,她希望永遠可以這樣,做被我溺愛的孩子。
——永遠,這個詞聽起來感覺多麼的不真實。
剛下飛機不久,我就把自己的手機屏幕不小心摔壞了。于是,我現在的手機隻能接、打電話,卻無法查看短信。
包括時間。
天知道這是不是好的預兆。
我狠狠瞪了一眼這個好看卻不耐用的手機,拖着沉重的旅行包走出機場。
——這是我第一次到上海。我曾無數次在夢裡勾畫過上海的樣子,可當我真正站在這座城市時,那些渴望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也許,有些東西應該永遠隻做為夢。
然後我的手機開始響,我接起來,是E.。
他說,他十分思念我。電話那頭還有小澤、小飛、妖精他們熟悉的聲音。
我說,我僅僅是旅行,并不是離開。我還會回來的。一定。
一定。
挂了電話之後,我走出機場,一股熱浪迎面而來——這已是不知道第幾次的高溫天氣。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來這。
——我不是一直期待安逸的生活嗎?
不是嗎?
可為什麼當我選擇了這種生活,且慢慢開始習慣時,卻又突然放棄?
我選擇矛盾。
我選擇強烈。
我選擇不斷的去經曆。
正如此時,我站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的馬路上,看着人山人海的人群,以及多如牛毛的汽車,還有大大小小的廣告牌……我就這樣輕易的失去了自己。好吧,我承認我站在這個繁華城市看着這些衣着鮮亮的人以及高聳入雲的大廈時,心裡那些無限擴大的自卑。我就這樣被自己這些負面情緒添充着,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或許,我僅僅是不想知道。
手機又響了。我拿起完全看不清楚屏幕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是母親的聲音。她說,淩,你選擇跟我,還是你的父親。
我沒想到接起電話就會面臨這樣的問題。在沉默數十秒之後,我說,随意吧。
然後我挂斷了電話,把手機裝進口袋,使勁的提了一下旅行包,向都市深處走去。
——曾與我有關的一切,都将在此時與我無關。
[浦東]
她遇見我之後便一直跟着我。她說,你的手指真好看。我想好好珍藏,送給我吧。
我是在吃飯時遇見這個女孩子的。那時我正在拿着筷子吃着面條,聽到這樣的話後,我吓了一大跳,把筷子丢到了一邊。
——我以為這丫頭是個瘋子。
然後這個女孩子坐到了我的身邊,幫我付了錢,還請我喝了杯咖啡。她說:“我叫蘋果,我喜歡美美的少年,不對,是瘋狂的癡迷。”
之後她捏我的鼻子,像多年熟悉的朋友那樣,熟練的捏了兩下,她說:“跟我走吧,我照顧你。”我居然就聽從了這個女孩子的話,跟着她走了出去。一路上,我拿着我的相機,不斷的給這個女孩子拍照片。
蘋果并不算美,可我就有種很強烈、很迫切的感覺想給她拍照片——盡管此時我的攝影已無一點技術。
我隻是随意的拍。随着感覺。随着蘋果的一動一笑拍。
随着刺目的陽光。
随着灼人的熱浪。
……
一直拍到天黑,一直走到天黑。
一直走到蘋果的小屋。是個極簡陋的小屋,我不敢想像上海會有這樣的地方。
——我從來不知道“有天堂的地方必有地獄”這樣的話。
“給,這是送你的。”蘋果在知道我手機壞掉之後,慷慨的送了我一部新手機,N3500c。
蘋果說:“這是我最喜歡的男子用的手機,希望你也一樣喜歡。收下它。不要拒絕。”蘋果把裝手機的盒子推到我面前,然後,整個場景像是蘋果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樣,她開始不斷的說,撫摸着我的手指,眼裡閃着異樣興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