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景北川不會相信,在此之前,易楠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一句“我愛你”。
哪怕是當年的席方平。
2016年,長禦AIP才現雛形,比賽拿到的獎金全用來補貼戰隊了。
雖然遠不如後來俱樂部的規模,但至少選手們有了正經訓練室,宿舍也不再是都擠在一起,而是兩兩一屋。
當年夏季賽被稱為秋季賽,賽程倒是跟後來差别不大。
“辛苦辛苦。”席方平抱着一大箱薄荷水,人手發一瓶。
周越擰開,一口灌下半瓶:“剛在台下給我看的吓死了,要不是木南蹲死李白,那把都要被翻了知不知道?”
“驚蟄的李白還得ban。”戰隊打野心有餘悸,“太他媽吓人了,神出鬼沒的。”
“那就證明還得練。”席方平敲他頭,“你看人家易楠,一個脆皮單切打野。”
最邊上,少年聽到自己名字緩緩擡頭,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出男人“求誇獎”的表情。
打野苦着臉誇張拉長音調:“你讓我跟楠楠比啊?”
周越糾正:“不是比,是學習。人家天賦這麼好還在天天練,能不能有點危機感?”
打野嬉皮笑臉,吐了吐舌頭跑遠了。
易楠在旁邊忍笑,席方平走過去,把薄荷水擰開了給他:“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真厲害。”
水是常溫的,打完比賽的緊張感還沒下去,易楠身上熱,蹙眉:“怎麼不給我拿冰的?”
“喝冰的容易拉肚子。”席方平悄悄捏他手指,小聲讨好,“聽話嘛,回去給你做蛋炒飯。”
休息室小,周越在收拾東西,沒注意他倆的動靜,招呼說:“檢查檢查自己的東西别忘了,還得趕公交回去,動作快點。”
周圍斷斷續續傳來回應。
現在隻是常規賽第二輪,後面還有很長一段戰役要打。
周越回去還在看他們這幾場的比賽數據:“我不敢打包票,反正按咱們現在這個成績來看,隻要你們别給我整什麼幺蛾子,總決賽沒跑了。”
俱樂部地方小,隻有兩層。
還沒到休息的點,一行人都圍着聽周越講話。
易楠還是不太喜歡跟别人離得太近,自己坐在角落。
戰隊沒有生活阿姨,席方平作為唯一一個會做飯的自覺承擔起AIP飲食。
看他們商量的差不多了叫他們過來吃飯。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餓得快,你追我趕地去盛飯了。
确認其他人都走後,席方平緩步走到易楠身旁坐下。
少年手指纖細修長,骨骼感很重。而且因為常年在室内訓練不見光透出幾乎病态的白。
很漂亮的一隻手。
席方平情不自禁将其包裹住,感受着從掌心傳來冰涼和顫抖。
“手腳發麻症狀有好轉嗎?”
易楠搖搖頭。
席方平歎氣安慰:“沒事,我抽時間帶你去檢查檢查。”
手腳發麻顫抖這個症狀出現挺久了,因為覺得沒有影響到正常生活所以易楠從來沒有管過。
“不用。”易楠抽回手,聲音清潤且沒什麼情緒,“我這幾天想出去一趟。”
“不行,你這症狀都多久了,大病就是小病熬出來的。”席方平皺眉,“你出去幹嘛?”
“我奶奶一直一個人在家,我回去看看。”
“之前我不是讓你把奶奶接過來了嗎?”
在秋季賽開始前。
易楠說:“接過來了,但是她一直血壓高,得打預防針,這段時間我一直沒回去看過。”
“那就等你回來。”席方平不由分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至少心裡有個譜,萬一耽誤打比賽就不好了。”
易楠眼神閃了閃,抿着嘴點了下頭。
AIP下場排在常規賽第二輪最後那天。
中間還有五天的準備時間。
易楠奶奶住的地方還是席方平找的。
離他們俱樂部不算遠,是車庫改裝的房子,小是小了點,但好在就在一樓,不用來回爬樓梯。
影子拉得老長,易楠騰出一隻手敲門,很快裡面便傳來聲音:“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