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去迷糊中睜開眼睛,陡然想到了昨晚的經曆,從床上驚起,發現枕邊正放着一枚溫潤的上清寶珠,他抓過寶珠仔細端詳,良久長舒了一口氣。
“不是夢啊。”
過于興奮的情緒使得他又倒回去,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青萍劍蹦跶出來。
“小鳳去,你昨晚怎麼了?一直自言自語,我怎麼叫你也不應聲,還跑到黑漆漆的亭子裡去,多不安全啊……”
昨晚怎麼了?沒怎麼啊,他就是見了一個友善的師兄,很高興而已,姬鳳去壓着興奮,略顯矜持,又聽了青萍的話,略感奇怪。
“我沒聽見你叫我呀。”
“咦,是不是你誤入了什麼幻境。”
“怎麼可能,”姬鳳去皺眉,“你看,那位師兄還贈寶給我,怎麼會是幻境。”
“碧遊宮确實有很多幻境,這些幻境裡還會不定時刷出寶物來,曾經你很多師兄都很喜歡進幻境玩,”青萍劍怅然若失。
“來,你描述一下那位師兄的長相。”青萍劍又變得志氣滿滿,能在碧遊宮刻下烙印的它肯定都認識,讓它看看對方是什麼人,說不定有遺留在幻境的神念什麼的,姬鳳去既然喜歡,那他們想個法子把對方帶出來,也不至于小鳳去一個人在仙域真境太寂寞。
“唔,”姬鳳去想起昨晚的情形,臉就忍不住有一種燙的要燒起來的感覺,“是一個很友善的師兄,”
青萍劍撇撇嘴,你那些子師兄,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他說他叫什麼了嗎?”
“沒,師兄說喊他師兄就好。”
“鳳眸星目,長發散地,帶着點邪氣,師兄他應該很喜歡穿紅衣,想比在家中也很受寵愛,脖子上挂着一個白玉做的長命鎖。”
“還有什麼别的嗎?”青萍劍的聲音随着姬鳳去的回答越發顯得有些顫抖,就像聽見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别的麼,”姬鳳去摸了摸下巴,“師兄他應該是個性子有點奢靡,喜歡享受生活的人,他外袍上繡着蓮葉的紋路,低調但不乏精美,料子卻是很柔軟舒适的。”
“蓮葉、驕奢,怎麼可能……”青萍劍探頭,又看了眼上清寶珠,難以置信,“這絕對不可能!”
姬鳳去:“什麼不可能,怎麼了?”
青萍劍:“絕對不可能是他,他怎麼可能願意讓你喊他師兄,他早就不在了,一定是你的錯覺,對,說不定是上清寶珠裡留下的烙印,對,不過是過去的烙印罷了。”
青萍劍拒絕接受姬鳳去的解釋,這根本不可能,他的主人,那個傲慢乖張的男人,截教的掌教主,怎麼可能這麼平和的讓姬鳳去喊他師兄,對于那個人來說,歐指氣使才是他的日常,随意差遣、肆意奚落旁人,才是他的樂趣。
以一己之力與太上元始分庭抗禮的海外第一教派的宗主,性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是被寵壞的人,未出師前他是紫霄宮的小弟子,受盡寵愛;出師後弟子衆多,每一個都想方設法的讨他歡心。他又生在上古最昌盛的大世,這世上最繁華的事情他看過,最登峰造極的盛景他賞過,世間珍寶他的寶庫裝都裝不下,他是能随手就把别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面的寶物扔給合眼緣小輩的人。
青萍對他既愛又恨,愛他桀骜的性情,愛他鋒芒畢露的劍意,愛他眼底看不透的野心,愛他對衆生懷着的憐憫;青萍又恨他,恨他說斷就斷的絕情,明明是元始太上涼薄,他為了舍棄三友情義,卻要折斷它,跟那兩人一刀兩斷,它雖然是三友情義象征,也同樣是他的證道之寶不是嗎?可那個人從來不在意這些,他想折了它就真折斷它。
青萍也慶幸又畏懼,慶幸他先折斷了它,沒用它在封神台上自刎,叫它不至于做一個弑主的靈劍。那是青萍劍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的情景,明明身處下風,可那人卻傲慢如故,隻是委屈求全就可以活下來,他偏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