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不語,固執又決絕,拒絕聽衆多道經的勸導,書靈們見他神色堅決,不再勸說他,打開了通往未知幻境的一冊圖畫,又仔細叮囑他。
“既然你都選定了,我們也不好拒絕弟子的選擇,這是碧遊傳承夢境中的一卷,我們已經給你打開了終焉劍道的通道,你進去就行,不過我們先給你說好,這裡是掌教聖人以無上法力攝取的時間長河中的時光,裡面是故人故景,你可以參與其中,可以跟随修習此道的師兄學習,如果無法成功,你可以換一位跟随,但我們要告誡你。”
衆書靈齊齊開口:“過去已逝,莫要沉溺幻境,真者可為假,假可為真。秉持本心,非君機緣,切莫強求。”
姬鳳去謝過,邁進傳承夢境消失在歸真殿中。書靈們看着姬鳳去消失的地方,良久,方才有人開口。
“你們說,他能成功嗎?”
“我猜不能,終焉劍道要是這麼好修的,就不會隻有金靈這一個親傳能學會了。”
截教的掌教主修的是終焉之道,弟子裡唯有一個金靈在劍道上專于己心,得他幾分精髓,也為截教主所喜,姬鳳去所想,其實與事實相差甚大。截教弟子隻有金靈一個修得劍道,除去截教主确實難學之外,傳承幻境也是一大難關。
截教主自立教以後,就把自己初學劍道的那段記憶放了進去,充當引導。随着他修為通玄,幻境也栩栩如生,甚至到了憑空造物的地步,而這就給了入門弟子極大的驚吓。懷揣着對于慈悲博愛掌教聖人的敬仰踏進幻境,然後被如同豔鬼一般惡劣而又戲谑的早年教主吓回來。
少有幾個能得掌教一二歡心的竟也沒度過緊随其後的心境試煉,恍惚中将自己的終焉劍意連同原本的修為一并散掉,竟還不如半路放棄的弟子,出來後旁人問起來還要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敢有損掌教的顔面。
“學不會還能修别的,又不是學不會就出不來了。”
“可他要是學會了,那可就不一般了。”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熟悉點通天教主的人都知道他收弟子很随意,截教号稱萬仙來朝,算上學過他道法的,百萬金仙可不是說着玩笑的。雖然不在乎根骨出身,也願意給蝼蟻一個通天的機會,但通天教主也确實是有點挑剔在身上的。
自三友以下,截教主定下的四位親傳,五十内門都是有數的。封神劫之前,内門弟子已經有四九之數,合四九天道,原本空出一位以取留一線生機之意,可這幾年來通天教主争奪天道權柄越發深不可測,他以近乎天道,内門弟子的位置再加一人便達到了圓滿之數,所以内門至多,再入一人,如果姬鳳去真修成終焉之道,這最後一位内門的位置,無疑歸姬鳳去莫屬,即使他表現差點,看在教主看重的份上,入内門也不是不可能。
“他倒是運氣好。”
做一教之主的内門弟子和做新天道的弟子,可完全不同,如果掌教主當真奪得大位,作為内門的最後一位弟子,新天道誕生後的第一位弟子,姬鳳去的未來,不可限量。
“好啦好啦,棋局未終,誰也不知道結果怎樣,掌教主的事,姬鳳去的事,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諸位慎言。”《黃庭經》出來打圓場,于是聚在一起的書靈們又紛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散去靈光,歸真殿恢複了往日的寂靜。
碧遊宮中,金靈轉過頭來,“那位新來的小弟子,當真會成為我們的新師弟麼?我倒是希望我門劍道能再添幾個新人。”
外面教派一個個劍修氣派光鮮,作為劍道第一人的截教,卻劍道不顯,雖有零星幾個學劍的弟子,但并不成體系,在衆仙道法之中,絲毫顯不出是劍聖嫡傳的樣子來,反而被以旁門左道诟病。
龜靈輕哼一聲,“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我的師弟的。大師兄你說呢。”
龜靈性子直,她又排外,碧遊宮諸位内外門親傳都是她認識多年的,掌教新收弟子,又要分去她的寵愛,她才不願意。
“能與不能,端看老師的意思,難道你還想要做老師的主?”多寶淡淡的回了一句,收起桌上的棋盤,去見教主。“你若是有疑,不如來問老師。”
龜靈一想也是如此,三人便一同前去拜見教主。
無當向來是跟在通天教主身邊服侍他的,見三弟子請見也不奇怪,見掌教興緻缺缺,便抱起通天教主的寶琴在一旁聽着。
姬鳳去不知道歸真殿裡大大小小的書靈議論他的前程,碧遊宮内他的師兄們讨論他的來曆,他進入傳承幻境,隻覺眼前一花,人就站在了一片荒蕪焦黑的土地上,地面裂開道道巨大參差不齊的縫隙,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和硫酸的刺鼻味道,他平靜的看着面前即将撲過來的一頭猙獰醜陋的異獸,正欲擡手,一道淩冽清厲的劍光劃過,面前的異獸斷為兩截。
姬鳳去順着劍光來處望去,一個手持青鋒,形似師兄,但又比師兄那種豔絕無雙的臉稚嫩得多的少年映入眼中,他依舊容貌豔麗,但卻比師兄多幾分陰郁,那少年以一種詭異豔麗的姿态站在那裡,眉目含情又透着藏不住的陰冷危險。
“滾。”
“師兄。”姬鳳去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