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之中，隻見半卧在外側的祁淮序穿了一件湖水色外衫，勁瘦腰間簡單系了青色環佩，發上整齊束冠，如輕雲出岫，皎皎光華。
世家高門的祁郎君，即便是寝前也是衣冠齊楚，克己複禮之不苟模樣，與方才湯池中撻/伐她之人……判若兩人。
謝靈均微微出神，見他伸臂過來将她軟腰攬住，随後又是戲谑開口，存心調戲。
“沒力氣怎麼生孩子? 先用膳 !”
謝靈均思緒拉回，見他懶洋洋将眉頭上挑，眼神不善，又複欲念，哪裡還有往日那派高冷仙姿模樣。
不過，他實在好看，在那事上也是有可取之處，昨日不似此前莽撞，而是循循善誘，令她也很是快活。他真的很有本事。若是再來，倒也是無妨。
但方才被他抱回來時就被瞧了一路，若是事畢再要水，明日必是衆口铄金，她定被視作妖媚禍水，臉面還往哪裡擱?
比起享受他，她還是更要臉的。
思及此，謝靈均美眸婉轉，低低地訴求。
“夫君我真是乏了，改日吧。”
他撐着半邊身子，仰着俊面，笑她，“不是剛醒不久，又是乏了？不都是我出力嗎，你怎就累成這樣?”
謝靈均粉面微紅，眸子水光瑩瑩，隻是這麼看着他，也不松口。
“罷了，不逗你了。”
他輕輕哼了一聲，似是知她所想，“年紀不大，規矩倒是多，改日把你丢進私塾裡做個女夫子。”
謝靈均哭笑不得，很快被他輕輕抱起到了桌旁，開始用膳，再之後便是睡下了，他規矩地睡在一側，連根手指頭都未挨着她，大抵還是生了氣的。
第二日醒時，他人已是走了，謝靈均按例去婆母那裡晨省，正好見到了柳氏，現下她正與婆母談論過繼過來的祁崇垣。
時不時的絮語從簾内傳來，謝靈均淡淡斂眉，正在簾外侯着，鄭嬷嬷走了過來，略帶深意地看着她。
“昨日夫人在凝香樓那裡?”
謝靈均耳根一燙，忙避開她眼神，輕輕點了下頭。
“昨日大爺到處找你，就差把整個祁府都掀了，為此老夫人還一大早把他叫過來斥了一頓。”
謝靈均很吃驚，“他找我?”
“大爺小時被養在老太祖奶奶膝下，被嬌寵慣了，又是如此天資聰穎，在哪裡不受人捧着，難免行事随心所欲。”
鄭嬷嬷如此說了一句，又是笑吟吟道：“昨日大爺未告訴你何事尋你?”
他昨日腦子裡都是那件事，哪裡來得及說旁的啊。謝靈均耳根越發燙了，這會兒見柳氏出來了，兩人打了照面後她便撩簾進去。
問了府中雜事之後，祁母說及臨洮郡主明日生辰宴，“嬛兒也是一并要去，你與她一起。”
謝靈均乖順應下。
門外柳如煙等了謝靈均許久，這會兒見她出來，又是一幅心不在焉之神情，遂笑道：“昨日跟大爺累了？”
聞言，謝靈均不禁又有幾分面熱，又埋怨起祁淮序昨日罕見的行事乖張，柳氏見她嬌羞模樣，真是好奇極了，湊過來低道：“大爺是怎麼好的，可是用了什麼藥?改日我給我夫君也抓一帖。”
謝靈均輕咳了一聲，對上柳氏正色雙眸有幾分愧意，含糊道：“未用什麼藥，他自己突然就好了……”
柳氏眸中光亮黯淡下去，低頭時無頭時無意間瞥見她雪白頸項之上依稀還有半圈淡淡的吮痕，又思及祁家大爺薄唇挺鼻昨日在這頸上流連忘返之場景是何等銷魂，頓時便挪開了視線。
良久，她這才開口：“想必他尚是年輕，你又是如此難得的美人。”
謝靈均面又熱了些，不欲再談及此事，而是說起了崇垣。
“他可是在路上了？我安排人過去接?”
柳氏淡笑，眼中有幾分心疼，“聽說瘦的跟隻貓似的，四歲的年紀，能曉事而已，怎麼就吃了這麼多苦啊，現下已是在朔州了。老夫人說二爺善馬，會親自過去接他。”
謝靈均微頓，面露疼惜。
“這真是最好不過。”
柳氏點頭，又将從老夫人那裡聽來的祁紀元之事說予她聽。
“二房嬸母過來說了幾次，今早也是過來了，想為二爺定下太子少師之女姜雪芙。”
姜小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不僅是精通琴棋書畫，連文章也是做的不錯，甚至還得到過皇太後的一句嘉獎。況且她人是生的很美的，一身蘭芬靈濯，玉瑩塵清，風骨也是高潔，應當會是祁紀元喜歡的女子。
謝靈均沉吟道：“老夫人怎麼說？可有屬意的保媒之人?”
“還沒到老夫人那裡呢 ! ”
柳如煙睜着渾圓雙眸，将幾個丫鬟都屏退了些，這才同謝靈均道：“二爺沒有答應，說是沒有屬意之人，此生除了入仕便隻有道法，無意于娶妻。 ”
“二嬸母今日便是過來哭了好大一通，老夫人也是沒有辦法，叫幾個嬷嬷把她勸走了。”
謝靈均暗歎一聲，這才知從前的自己是有多蠢 ! 竟還大着膽子算計祁紀元，天爺啊 ! 幸而她走錯了地方，若嫁的是他，豈不是他一頭紮進道觀裡，留她日日對着殘燈冷燭，獨守空房。
此前她自然不會覺得這種有什麼，畢竟男女之間就那檔子事，但自從昨日跟祁淮序有了深入的那麼幾次後，她也似食髓知味了。
畢竟高門生活實在無聊，她隻能管管賬，安排一堆庶務下去，連出去聽個戲曲都是一件無比奢侈之事，若還不能同美男子睡覺，那是萬萬不行的 !
思及此，謝靈均真的很同情柳如煙。
再說了幾句瑣事之後，謝靈均與之分别，此時将将走到湖邊，遠遠便見崔敏和祁璟明在中央的橋頭，兩人不遠不近地杵立着，也不似在說話的樣子。
祁璟明腳傷還未好，還駐了一根拐，現下是難得的斂眉收容，一幅少年老成之模樣，一看便是不情不願受了三嬸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