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頤既發話,祁淮序便隻有從的道理。未等多久,他便已同豫章郡守官員交接完畢,次日他扮作一個同行的茶販同商隊出發前去揚州。
他生的一派仙姿瓊貌,穿起粗麻布衣也是難掩翩然之姿,李頤嫌棄過他數次,但好在他安分守己,恪守本分,未出什麼亂子,便也就這樣繼續下去了。
可臨了揚州的這幾日,李頤發現一對賣脂粉的妙齡姊妹,何壽仙與何壽娥,與她親近了許多,自然了,她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祁淮序身上。
一日她二人又是過來找李頤攀談,聊着聊着就發問。
“祁郎君可有家室 ?”
李頤瞥了一眼遠處悠然品茶的某人,回過頭來,笑道:“我表兄是個鳏夫,何來家室 ?”
“不過家裡還有個孩子,還小的很。”
何壽仙敷滿羅粉的面上閃過一絲震驚,“倒是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他未娶過親呢……故夫人怎舍得抛下這樣的絕品夫婿撒手人寰,可憐紅顔薄命。”
“怎麼不算呢 ?”
李頤歎了一聲,裝模作樣,“表兄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對我這小侄兒也是當爹又當娘,實在命苦,這還不算完,他家境又是貧寒,指不定來日還要去當上門女婿。”
何壽娥稍頓,看向壽仙,二人交換了下眼神,而後意味深長地看向李頤,“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我姊妹二人對他皆是有意,還請姑娘幫忙。”
說完,竟送上了一隻金元寶 !
李頤震驚至極,可思及這一月餘從京來帶來的盤纏快用完了,手頭實在是緊,往後衣食住行可都是沒有着落,當前既有可用之人她為何要放過,日後她回宮了再将這金元寶奉還便是。
于是,李頤再無猶豫,立即颔首,“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二位姑娘大可放心。”
何壽仙含笑,又嬌羞地瞥了祁淮序好幾眼,這才緩緩離去。
李頤剛把元寶放進袋中,擡眸便對上了祁淮序的目光,她莞爾片刻,迎了上去,“祁大人這茶可好?”
他坐于一片翠色竹林之下,發間系帶亦是翠青色,宛若入世谪仙,此刻他目光融融,“公主方才與她二人說了什麼?”
“不過就是一錠元寶,就把我賣完了?”
李頤心虛地飲着茶,被他話嗆到猛咳了數聲,這才道:“你聽到了就聽到了罷,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誰教何家姑娘就看上你了,若是修九能賣,我也不賣你了。”
話畢,她又是小聲嘟囔,“你也用了我的銀子,你吃的都是我的,你穿的也是我的 !”
“要你為我做這點小事而已,你很委屈 ?”
祁淮序側着面觀她一眼,薄唇微讪,“臣難道不該委屈 ? 臣用膳不過是公主剩下的,穿的也不過是公主裁衣留下來的邊角料而已。”
李頤颔首,腹中一陣發虛,支頤看向他,不可捉摸地歎了口氣。
“那你要如何 ? ”
“本宮已是答應了何家姑娘們了,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祁淮序俊面徹底冷了下來,“公主要将臣許給她二人 ? ”
“一魚二吃。”
“殿下可好的很。”
他氣的發笑。
見他這樣好脾氣的人竟甩了臉色,李頤也來了幾分脾氣,但既要用他,也就隻能好言相勸。
“我看那何家姊妹生的也是貌美如花,你就過去陪她們聊天,說幾句話就罷了,難不成她們還真能霸王硬上弓 ? 這是絕不可能的!”
“你絕算不上吃虧,更加是掉不了一兩肉 !之後你也不必回我這裡了,我馬上就要到了揚州了,尋到漓婠也快了。總之你就幫了我這一回,以後你若有事求我,我絕不說二話 !”
他面愈發沉了下去,似不敢相信,“殿下就這樣丢開我了?那兩位刺客還不知道在哪呢 ? 公主就忘了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簡直沒完了 !
李頤氣急,對上他灼灼目光,正色道:“事出有因,此是命令,不可違抗。”
說完,見他一言不發,似生了悶氣,李頤竟也覺有些氣堵,但既丢下了話,便也就随他去了。她若看他臉色行事,那這個公主她也不必做了 !
次日到了揚州後,李頤命修九去與他辭别,自然了,也是警示他恪守臣之本分。
祁淮序一聲不吭,望向她之目光有若冰魄。
李頤隻當沒看見,轉馬過去對那何姓姊妹交代:“我表哥就托二位姑娘照顧幾天了,他身嬌體弱,還望姑娘們費心。”
壽娥及壽仙都是眉開眼笑,要她放心。
李頤含笑,轉面過去瞥了眼祁淮序。見他一張好看的臉一絲笑意也無,她立即粲然一笑,随後揚了一下馬鞭,策馬離去。
翌日晨曦之時,李頤臨至這座花錦之城,揚州。
此刻,長長的酒邊小巷之中已是集聚了不少行人及小販,街邊的小吃攤販陸陸續續聚在此處,熱氣騰騰,爐竈中炭火噼啪,熱鬧非凡。
李頤逛了半大時辰這才走到醫館以詢問蘇漓婠的下落,如她所想的那般,蘇漓婠名聲在外,醫館中藥童熱心道:“蘇神醫之前在城北的岐黃館坐診,近來縣令之女患上了一種怪病,蘇大夫應在縣令府邸處,小公子不妨過去看看。”
聽完,李頤立即颔首,打聽好了之後,立即禦馬去了縣令府邸之處。
經人通報後,蘇漓婠走來,美眸一亮,笑道:“聽說來了個俊俏的小公子,我還以為是誰,沒想到竟是靈兒你。”
多日未見,李頤含笑道:“漓婠,你近來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