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羽直接去的904。

從去年春天開始，他們就習慣了一起睡。

具體原因是自那晚南挽誠在905睡過後，沈翎羽一直都覺得那張床過大睡得不舒服。

而某次南挽誠郁期又沒發早安晚安，他腦子一熱，跑904把小蝴蝶築的巢拆了據為己有，兩個人抱在一起依偎了一晚。

第二天南挽誠躁期也沖動了一把，抱着人就問“今晚可以也一起睡嗎？”。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刷新了一個每日任務——彼此确認今晚在904睡還是在905睡。

隻是沈翎羽更喜歡去南挽誠家，所以後來這個每日一問也被設置不再提示。

南挽誠家的密碼是010831，沈翎羽的生日。

咔嚓。

比門開得更快的是南挽誠的懷抱。

“你回來了。”

冷調的洗發水味撲面而來，蓋過了藍雪花和闆栗。

沈翎羽習以為常，垂眸輕聲回答：“嗯。”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才松開，沈翎羽把溫熱的闆栗和冰涼的藍雪花填入南挽誠餘溫未散的懷抱：“闆栗……還有藍雪花，路上看到了，就順便買了。”

南挽誠也不說破，彎了彎眼：“你運氣真好，總能買到，我怎麼就遇不到？”

沈翎羽輕笑：“怪你自己以前許錯了願。”

“可我覺得很賺。”南挽誠取出花瓶裡幹枯的藍雪花，生機填補枯竭的瓶心也隻需60秒。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南挽誠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透明的愛心玻璃瓶，脆弱而冰冷的器具裡一顆一顆按照顔色塞滿了彩色的紙星星，折疊為一顆大大的彩虹愛心。

沈翎羽有時候覺得明明南挽誠比自己小，卻總是更為成熟、更為平靜地縱容自己，就像一個隻屬于他的幼師，把他當幾歲的小孩子哄。

“裡面有520顆星星，你想我了就可以拆一顆。”

幼師又在對喜歡的小朋友循循善誘，他笑着開玩笑。

“不過你會用到嗎？”

“每天都用。”

出乎意外的回答，南挽誠還沒來得及發愣，額頭的吻就宕機了巧言令色。

“謝謝。”沈翎羽摸了摸他的頭，“闆栗再不吃就涼了，我先去洗澡了。”

“哦……哦，好。”南挽誠怔怔應聲，根本不怕闆栗涼掉，他的耳朵已經燙得能燒水了。

咕噜咕噜。

南挽誠把鼻腔埋在浴缸的熱水裡，直至瀕臨窒息才放過自己。

清水嗆進了鼻腔，清空了大腦。

他想起來小時候在公園跳湖，模糊的記憶概括朦胧的感受，沒什麼印象了，隻剩意識經年累月的杜撰。

所以他又想起之前沈翎羽說他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失足溺亡，南挽誠不知道沈翎羽的媽媽愛不愛他，但如果自己那年死在了湖裡，沈翎羽所在的世界就少了一個愛他的人。

咕噜咕噜。

其實也并不可悲，愛自己的人消失并不可悲，可悲的是與自己愛的人分别，人們時常主次不分，被所謂良心啃噬了愛的自由。

【每天都用】

失笑的嗓音輕而易舉在折射肌膚的水面蕩起漣漪。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氣泡吧嗒吧嗒破了，剛出浴室的南挽誠撞進了沈翎羽懷裡。

“怎麼洗這麼久？”

南挽誠一般會在自己回家前洗個澡，抱完吃完後再簡單過遍水，因為覺得床和世界是分離的，必須以心理最幹淨的狀态上去，連帶着他都養成了上床必洗澡的習慣。

“鼻子紅了。”

沈翎羽淺笑評價。

“臉也紅了。”

“發呆了。”南挽誠壓根沒想掙脫懷抱，眼神飄忽不定。

“是在想我嗎？”沈翎羽今天就像吃錯藥了一樣，給南挽誠灌得暈頭轉向。

“嗯。”

南挽誠淡淡回應，内心快窒息了。

“那今晚想抱着睡嗎？”沈翎羽微微歪頭，“我有點想。”

他後半句故意說得比較慢，他知道南挽誠不會拒絕自己的意願。

“啊……”南挽誠表面還算平靜，但大腦已經廢棄了，“好。”

沈翎羽忍笑，他知道南挽誠平靜的時候大概是情緒波動過于強烈，比如巨大的崩潰，比如無盡的疲倦，又比如起伏的害羞。

不過他沒想到南挽誠這麼不禁撩，平時的遊刃有餘隻是紙上談兵久了習慣主動，實際處于被動就會一擊即潰。

天氣不算太冷，被窩也早被兩個人輪流暖過，餘溫尚在。

沈翎羽的手臂桎梏對方柔軟的腰，幹燥的臉貼上水汽未散的肌膚，暧昧的蝴蝶近在眼前，私密的紋身輕微振翅，清新的氣息羞澀調情。

這是他最喜歡的睡覺姿勢。

南挽誠僵了僵，輕輕回抱了他，語氣淡淡。

“你衣服裡的煙我放客廳桌子上了，你居然還抽MILDSEVEN啊？”

沈翎羽不明所以。

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因為他抽的牌子味道有點重，南挽誠不太喜歡過重的煙味，再加上現在也不怎麼需要抽煙來緩解心情，自然而然就戒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前天的小插曲，皺眉：“那是柯芝的煙，當時遇到宋香了，她想裝乖塞給我頂罪。”

“這樣啊。”南挽誠半阖眼，聲音有點悶，依然是那種隻對沈翎羽的平淡兼容的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