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咚青将被染得鮮紅的刀子踢飛,甯國慶欻一下撲上前去和兇手搏鬥……
向柯跪在地上,白色的西裝襯衫已經被染紅,臉上還有淤青,他的意識漸漸模糊,鼻尖萦繞着獨屬于甯咚青的香味,好像沒那麼疼了。
隻是他的血把她的手和衣服都弄髒了。
向柯艱難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臉龐,猛地意識到自己滿手的血污後,又收回了手。
“别哭……”
他自嘲地想,又隻能用毫無意義的言語安慰她了,甚至都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他真沒用,讓她不開心了。
“向柯!向柯!”甯咚青帶着哭腔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來了,向柯!”
眼前一片模糊,向柯看不清她的樣子,他想告訴她沒事,都是小傷,卻連嘴唇都張不開,他忽然感覺到害怕。
那種恐懼就像夜間大海冰冷的浪潮,沖刷着他的身體,讓他全身都被蔓延上透骨的寒意,寒意在冰鎮他的痛苦,也在腐蝕他的意識。
可他好像還能聞到甯咚青的味道,聽到她的聲音,關于她的一切都帶給他無限的溫暖。
于是向柯試圖想一些事,讓意識回籠,驅趕内心湧出的恐懼。
不知道天道找到新任鬼神了沒有,待會兒會不會來渡他的魂。
他胡思亂想着。
可是沒用,想什麼都沒用,都抵擋不住他的恐懼。
到底在怕什麼呢?
徹底暈過去之前,他想通了。
他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
太陽落山了。
甯咚青懷裡的向柯忽然消失,她猛地看向與兇手搏鬥的甯國慶,原本狂吠不止的薩摩耶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氣若遊絲。
她撿起腳步的轉頭,飛撲上去,用盡所有的力氣将轉頭狠狠地砸向兇手的後腦勺。
甯咚青附身抱起薩摩耶,他雪白的毛上還是被染了鮮血,甯咚青顫抖地摸出手機,撥通了韓笑笑的電話。
大概過了半分鐘多,電話裡傳來清甜明快的嗓音。
“喂?青青啊,怎麼了?”
甯咚青的聲音啞得吓人,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幫我給鐘運喜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我,我給你發定位,快快……救救向柯……求求你們……”
說到後面,甯咚青幾乎泣不成聲,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韓笑笑吓了一條,連忙道:“怎麼了?怎麼了?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她語氣焦急,但甯咚青腦子一片混沌,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讓鐘運喜救救他,讓鐘運喜救救他......”
韓笑笑心中焦急,立馬給鐘運喜撥去了電話,火急火燎地給他發定位,然後隻得無力地在電話中安慰:“青青,你别急,别急,鐘運喜馬上就來了,我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你别着急,肯定會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真的會沒事嗎?
甯咚青抱着懷裡的薩摩耶,眼神空洞。
他的體溫在一點點下降,她卻隻能抱着他,什麼都做不了。
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亮着,裡面傳來韓笑笑焦急的安慰。不知過去了多久,可能隻是幾秒,也可能半個世紀吧,甯咚青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鐘運喜。
她跪坐在地上,淚眼模糊地看着他,乞求道:“救救他,求求你。”
鐘運喜拍了拍她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從她懷裡抱起這隻薩摩耶,然後道:“警察應該馬上來了,等你錄完筆錄,可以來山神廟找他。”
甯咚青點了點頭。
“放心。”
鐘運喜抱着他消失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夜色一點點侵蝕着街道,晚風有些涼,輕輕地吹散了空氣中彌漫的濃重的血腥味。甯咚青忍着全身的疼痛站起來,走到了巷口,然後慢慢貼着牆壁滑了下去。
甯咚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向灰暗的天空,好像沒有星星,月亮彎彎的,倒是很亮。
她閉上眼睛,任由疲倦席卷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
遠方傳來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