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聊就會胡思亂想,譬如眼前。
北之國,陌生的雪山世界。
明明知道隻是個遊戲,身處其中,感受卻那麼真實。
風是真涼薄,逮着縫隙就往裡鑽。
林競本質上是無神論者,但他相信科技。
所謂系統,他更傾向于是未知或者未來的科技影響,人類的制作水平已經可以達到了這個地步嗎?
沉浸式全真體驗的遊戲難道已經悄悄地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實驗了嗎?
他真正的身體呢?
對三次元生物物質進行某種解碼,再在遊戲世界中編碼複原,連接感官和輸入......
可能實現嗎?
起碼得再等一個世紀才有可能做到吧,現在最多是VR或者腦機連接。
而且操作的不好或者實驗過于激進,容易對人體器官造成損傷,倫理不允許。
但這些都可以交給時間去解決。
他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會命中他呢?
......總不會因為他女朋友打遊戲太菜吧。
.......
數着時間,實在太過煎熬,等親愛的小棗再度上線時,林競忽然很想給這個系統提個建議,能不能給《無邊亂世》出個手遊版,這樣錢棗棗就能走哪兒都帶着他,随時随地。
方便刷進度。
也有助于增加日活和用戶平均在線時長。
外頭聽着亂糟糟的。
“棗棗,哪兒呢?都收拾好了?”
錢棗棗好像在吃東西,等了有一會兒才答話:“機場,值機過了,等起飛,找了家奶茶店,順便.....遛遛你。”
“你真效率。”林競是真心佩服,錢棗棗除了打遊戲不太行,其他事兒辦起來是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追人的時候也是,才不是他好追,林競得意。
于是,雪地裡的命運之子,拿出了背包裡的任務書信,開始閱讀。
和之前一樣,眼前的畫面開始交替流動,恍然間,林競置身于過去的時空,目睹當年發生過的事情。
黑白的景象中,大片大片的雪山子民,整齊劃一,虔誠地跪拜他們的神明。
像是例行的節日或者祭典,隆重且莊嚴。
彩色的林競格格不入,自由地穿插于人群中,風雪呼嘯,卻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觸感。
他擡頭遙望,雪峰之上,白蕪巨蛇盤住了大半座山。
蛇頭隐沒在雲端。
比他們在洞穴裡戰鬥時的體型還要強大,更加駭人。
“我就說嘛,這種配置的才配得上雪山神的設定。”
錢棗棗咬着吸管,語氣不太美妙,“不用打吧,我收拾了一天,現在腰酸背痛,打不了一點。”
林競有點心疼,收回目光,也不知道該看哪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怎麼辦,我好想出來。”
“出來幹啥,我又沒給你點奶茶,找你的大嬸要肉湯去。”
林競噗嗤樂了,這就是錢棗棗别扭的安慰方式了。
他順勢掩去那一瞬的無力,告訴她:“咱别癡心妄想,全盛時期的雪山神起碼等咱後期才能對付的了。”
僅針對錢棗棗玩家而言。
“那就好。”
重回正題,正是祭祀之時,人群中卻接二連三有人倒下,不省人事。
觀那熟悉的症狀,是被黑疫感染了。
肅穆的方陣之中,逐漸染上了哀戚和哭聲。
林競歎氣,“祈禱有用的話,就不需要醫院和藥的存在了。”
“是嗎?就連遊戲裡也需要這麼現實嗎?”錢棗棗慣例回應林競的碎碎念,奶茶杯裡的冰塊攪地磕磕絆絆,有點郁悶。
“遊戲劇情而已,咱看看就好,不必上心。”
“嗯,我知道。”
林競站在一個黑疫感染者身旁,擡頭見大雪飄落,慢悠悠覆蓋到那人身上。
冰雪融化進皮膚。
他定了一會兒,意外道:“棗棗,你看。”
那人的感染傷勢是有所好轉的,遠處,白蕪雪山神蛇身的鱗片正在發光,它用它的力量,召喚了大雪,來治愈他的孩子。
“咱這大白,這不是有好好在工作嗎?雖然慢了點。”林競納悶。
“林競,”錢棗棗察覺不對,“跪拜的人,變少了。”
錢棗棗是上帝視角,看得一目了然。
遠處,林競眯眼望去,白蕪原先盤旋到山底的尾巴,卻已縮到了山腰,猙獰的蛇頭顯現出來,他不禁喃喃:
“我的錯覺嗎,它怎麼好像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