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遠一點。”林競提醒,“他這個架勢......搞不好需要咱揍一下。”
他語氣裡摩拳擦掌,身體卻是很識相地退到了塞拉莎身後,BOSS已敗那就是自己人。
對面,麥阿勒兩眼通紅,血淚不止地質問塞拉莎:
「沫沫,為什麼抛棄我們?為什麼!你在生氣對不對?」
他拍着胸口,嘔心陳訴:「從我遇見你的那天起,你便是我唯一的信仰,你掌管着我們所有人的生死,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你一定是氣我的族人裡有人投奔了祝神,我并不知情,我已經将他們扔給你的朋友們處置了,原諒我,好不好?」
麥阿勒口口聲聲,熾熱而悲怆,可當他的眼神定格在那最後一枚藍色鱗片上時,眸光裡盈着的熱淚都成了沸騰的岩漿,燒得他掩不住卑微。
「好痛!沫沫!我好痛!」
「救救我。」
「你要救我......你應該救我的,像之前一樣。」他幾乎是命令的口氣,透着兇狠,随即又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扯散了戾氣。
黑疫的腐蝕早已麻木。
可當鋒利而又活生生的背鳍刺破皮膚,生長在自己的骨肉裡時,那陌生的恐懼,令麥阿勒瞳孔失焦,徹底瘋魔,他藏不住最在意的控訴:「你怎麼能抛棄我?!你怎麼能對我和對他們一樣!」
“這小哥有點慘。”那背上沒一塊好肉,林競忍了忍嘔吐欲,錯開眼,手中已握緊了權杖。
“林競你就是好糊弄,沒必要可憐他,他咎由自取,動畫劇情裡他還要聯合族人對塞拉莎下手,現在賣慘也隻是為了讓塞拉莎救他,他明明從一開始就跟着我們,卻到現在才現身......”言盡于此,麥阿勒的“在乎”裡自保的前提太多。
錢棗棗冷眼審視麥阿勒此刻情狀,縮小畫面,默默“哼”了聲,“好吧,我承認我一開始看走眼了,他跟你一點也不像。”
“對嘛,他憑什麼認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都是自己選的,又沒人逼他。”林競跟媳婦兒統一戰線,沒忍住新鮮,“錢棗棗,少見你這麼犀利批評别人的時候啊。”
錢棗棗沉默了一會兒,無所謂道:“他又不是現實裡的人。”又不會産生什麼利害關系。
林競意味不明地附和着“哦”,想象着錢棗棗倔強的小表情,嘴角不禁上揚。
記憶中,除了對他,錢棗棗對其他人都少有直接表露喜惡。
不過處久了,林競就看出來了,哪兒是沒态度,是懶得應付,心裡早就給人劃叉叉了。
特會裝“我不介意”。
正說着,勁風襲來,濃腥氣熏得人眼酸,“叮”地一聲,兇惡的麥阿勒頭頂出現平平無奇的血條。
“能上嗎,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難得錢棗棗有鬥志,但林競看着眼前狼狽一地的BOSS,覺着諷刺——麥阿勒這個人,最介意自己跟别人一樣,但顯然遊戲策劃組沒給他這個面子。
“等等,有情況。”林競眼下一瞥,竟發現塞拉莎頭頂同樣出現了血條。
“守護神又反水了?”錢棗棗指的是花都副本花福子和花神小紫聯手的那一關。
她連忙警惕地操作方向鍵。
林競同步撤開,1技能熟練地擡手釋放。
但詭異的是,隻有麥阿勒腳下出現了鐵鍊,鎖住了他的行動。
林競估計錢棗棗壓根沒注意到這問題,看自己手勢,接下來是放2了,但施術動作被中斷,提示無目标對象。
原是塞拉莎沖着行至面前兇巴巴的麥阿勒歪了歪頭,二話不說一個大尾巴給人扇飛出去了,其血條瞬間清空,戰鬥退出。
這一擊,使得塞拉莎的尾巴上浮現出血色的紋路,她輕輕喘了口氣,對抗着身下的痛楚。
可見,剛才對付林競的時候,壓根不想傷了自己,沒動真格。
麥阿勒的殘骸缺胳膊少腿的,被一群聞着腥趕來的魚兒們你咬一口我嘗一嘴、拖拉拉扯成了一團團血霧似的泡沫。
塞拉莎氣呼呼地補上一句,「你最煩人!」
她扭過頭,手裡還好端端捏着那枚藍色鱗片,依舊直勾勾地看着林競,暗示人過來的意思明顯。
好家夥,敢情這版本的人魚結局是把自己“心上人”變泡沫了,夠狠。
“我現在過去,不會也被她扇飛吧,我給她尾巴都薅秃了,她得恨死我。”林競良心上來,略後怕,但說完就殷勤地湊上去了。
“怕什麼,敢做就敢認,而且,我看她挺喜歡你的。”
林競腹诽錢棗棗站着說話不腰疼,但塞拉莎見他收了鱗片,便露出了他無比熟悉的笑容,他當下什麼吐槽也忘了,跟着勾起的嘴角要落不落,心裡酸酸澀澀的,尚不太能形容這種複雜的情緒是什麼成分。
不過錢棗棗察覺不到他這會兒的多愁善感,機械地過對話。
塞拉莎說海底無聊,如果林競可以早點來就好了,她蜷着尾巴,恹恹地躺下,身下額貝殼軟床微光瑩瑩,顆顆血紅的珍珠滋生出來,輕哄着它們的寶貝。
貝殼緩緩合上,塞拉莎閉上眼睛,她需要休眠來恢複自己的力量。
溫柔的海流将她最後的願望傳達于大海的每一個角落。
她軟軟地嘟囔着:「我已經很努力了,我的鱗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長好,在我醒來之前,你們不能再亂吃了哦。」
四面八方傳來五花八門的嗚咽聲,似道别又似不舍。
與此同時,掌心的藍色鱗片順着林競的手心融化,藍色的靈流沿着血管的脈絡洗刷,很快,手背的黑疫斑塊淡化消失。
腦殼那股子沉悶的灼燒感也随之不見。
林競爽地想打一套軍體拳。
“多了個技能。”錢棗棗說。
“看下技能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