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山之後,公司給整個展銷會團隊安排了調休,陳幸予獲得了一個三天的小長假。
手裡的這張小名片,被陳幸予翻來覆去地看。
她躺在床上,回憶起高中時和麥俊甯短暫的順路時光,覺得那段日子,遙遠缥缈得不像真的。
那時她哥陳星時拿着她爸陳老師站崗用的大教棍,吓跑了那麼多追她的男同學,卻唯獨讓麥俊甯過來和她說話聊天。
一開始,她不知道陳星時看上麥俊甯哪點,直到後來麥俊甯自己在聊天中提起,家裡是邁康醫療的大股東,她才恍然。
其實她心裡一陣失落,卻又不得不服陳星時這個“損招”的效果——自從和麥俊甯順路吃飯上下學開始,她的确沒有受到任何表白的困擾。
她和麥俊甯兩個人之間的話,其實很少,她不知道看起來斯文白淨的麥俊甯,到底是怎麼做到排除幹擾的,她從沒問過,那時她心裡天天琢磨的,隻有程故舟一個。
後來高考完,麥俊甯又正式表白了一次,她也又正式拒絕了一次。
那時她暗暗希望,麥俊甯能破防崩潰,最好生氣大鬧一場,但一向禮貌謙遜的麥俊甯,到最後,也還是禮貌謙遜麥俊甯。
看麥俊甯失落又坦然地接受拒絕,她隻好又說了一聲抱歉,作為兩個人關系的句點。
陳幸予回神笑自己,拿人當擋箭牌這招,絕對是師承陳星時沒錯了。
邁康醫療集團的長孫啊,居然成了心理咨詢師,算不算是繼承家業?
不過看他樣子,也不像個坐在診療室裡循循善誘開導人的醫師,倒像個每天風吹日曬的粗糙自由人。
陳幸予正有一搭無一搭地胡思亂想,就聽見手機來了微信消息。
【試用期結束了?如何?】
這是程故舟發來的。
陳幸予秒回:
【簽了合同,兩年】
不聊天,可談正事。這是程故舟和陳幸予斡旋之後談成的條件。
程故舟隻回複了一個“好”。陳幸予也收拾出門,直奔壹甯心理咨詢中心。
這家心理診所,位于兩棟商業大樓之間,是一座獨棟底商,雖然有些偏僻,但采光很好,再加上純白的裝修風格,看起來幹淨且讓人心安。
陳幸予沒預約,做了随時撤退的準備,她拿着名片,隻說是來找人。
前台負責接待的護士熱情而溫柔,一番聯系溝通之後,護士告訴陳幸予,麥醫生結束心理咨詢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
陳幸予選擇等,但等了半個小時,便說自己臨時有事,逃跑了。
半個小時,足夠陳幸予利用網絡查找心理咨詢的流程了。
陳幸予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被醫生透視内心的扭曲和傷疤。
這一天忽然變得無所事事,陳幸予正漫無目的地開着車,手機又響了。
等紅燈時她拿起手機來看,這個陌生的号碼有點眼熟,掏出兜裡的名片一對比,正是麥俊甯。
陳幸予遲疑了半分鐘,電話聲沒停,她隻好連上藍牙耳機,接通了麥醫生的電話。
“喂,陳幸予,怎麼走了?”麥俊甯這語氣,忽然就變成了老朋友。
陳幸予回:“臨時有點事。”
麥俊甯語氣依舊熟絡:“明後天周末,你休息嗎?就算不來咨詢,出來叙個舊總可以吧?”
陳幸予笑着拒絕:“明後天麥醫生沒有預約咨詢嗎?還是不要耽誤您診療患者。”
麥俊甯也笑着再次邀請:“這周末我休息,就不當麥醫生了,看老同學是否賞臉一聚?”
陳幸予權衡,以後看病就醫,萬一能用得上,也算是條可以發展的本地醫療人脈,便答應了。
第二天上午,陳幸予休閑打扮,淡妝赴約,等她到了這家位于商場内的網紅餐廳時,麥俊甯正在卡座上喝茶看手機。
麥俊甯餘光瞟見陳幸予走近,茶杯頓了頓,才又湊到嘴邊繼續品。
陳幸予走得不緊不慢,快到桌前時,麥俊甯放了茶杯,起身擺手迎接,陳幸予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入座,陳幸予找不到話題,等麥俊甯先開口。
“我剛結束了兩年的無國界醫生工作,打算回來落腳了。”麥俊甯一上來便介紹自己。
陳幸予一聽“無國界醫生”幾個字,對眼前的麥俊甯不由得多了幾分敬畏和尊重,但又不好追問細情,也隻好客套說:“麥醫生辛苦了,回來也挺好的。”
麥俊甯感慨道:“是,無論怎麼說,回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陳幸予笑容不太明顯,隻點了點頭。
麥俊甯問:“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