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慕相來到容辰身邊。
雖然容辰是世家晚輩,但他還是客氣地喚他為“容将軍”。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又是家中獨子,婚姻大事該做做打算了。”
他拍了拍容辰的肩膀,俨然是一位寬和長輩的模樣,“前陣子你爹還同我訴苦,他像你這般大時早已成家立業了,誰成想你這般不開竅。”
“不過年輕人嘛,不知事也正常。就像我們婉婉,也不大開竅。”
容辰神色自若,手中端着明玉杯盞,身上卻無酒濁之意,氣質幹淨卻又沉穩。
他看向慕相爺,目光坦白,“相爺,我從來都對婉婉無意。但她是我世妹,無論成親與否,我自當照拂。”
慕相撫須的手略微頓了頓,眼色發沉,似乎是沒料到容辰在這樣的場合會直白說出這樣的話。
他突然想到,難不成是因為慕涵的那一舞,才令容辰偏偏就在此刻向他拒了與婉婉的親事?
思及此,慕相問道:“那你是在等阿涵?”
容辰未有猶豫,答道:“我沒有在等任何人。”
慕相微微冷下臉,并不掩飾自己的不悅,此刻他隻是一個憐惜女兒的父親。
“你可知婉婉等你三年?”
容辰坦誠看向他,“若是我無心之舉令她誤會,是我之過,我自當尋機會彌補。”
慕相不再言語,沒再看容辰,而是将目光放于殿内。
慕婉被慕夫人帶着,在一衆世家夫人小姐之中,與大家有說有笑。
慕相原本緊抿的嘴角放松下來,觑了容辰一眼,“她有你這麼一位世交兄長,我也是放心的。”
容辰輕輕颔首,神色未見多恭謹,但也未失分寸。
兩人将話說開。
賢侄還是賢侄,變不成佳婿。
慕相也沒了閑聊的心思,剛好想與他攀談的人也多,便尋了借口走開了。
而容辰拎着酒壺,向殿外走去。
被人簇擁着的慕婉悄悄看了眼他,臉頰微微泛紅。
她知道父親方才定是在同辰哥哥說起他們的親事,也不知…說得如何了?
她現在隻恨不得宴會盡早結束,好讓她有機會去問爹爹關于辰哥哥的事。
而另一邊,慕涵也想盡早結束宴會。
在外面尋不到清淨之處,她索性往回走,隻想着趕緊捱到散場。
她有意繞遠路走,免得又碰見剛才那幫小姐們。
誰成想剛轉過一個拐角,就看見一個淡青色的高大身影,靠在廊柱上,手中提着酒壺,從容安然。
許是光線的原因,他的輪廓看起來柔和了些,芝蘭玉樹般氣度生華,看不出半分殺伐之氣。
不是容辰還能是誰?
慕涵心裡默默感懷了下他真好看,面上卻裝作沒看見,轉身就走。
容辰歎了口氣,在她身後說道:“你就這麼喜歡避着我?”
慕涵擺了擺手,繼續向前走,沒回頭。
說實話,她也不知該用何種态度面對他。
說是青梅竹馬,但又不存在兩小無猜。
他每次不過是被她磨得沒了辦法,才肯帶她出去玩。
說是芳心暗許,但也算不上多刻骨銘心。
隻不過是年少時的傾心戀慕亘久彌新,并非一朝一夕之間可以輕易舍棄掉罷了。
那若說是舊友?他們又沒到知己談心的程度。
今朝今夕畢竟已經物是人非。
她不由笑了笑。
今朝今昔确實已經物是人非。
容辰看着她的背影,并未挽留。
隻是心中的煩擾又多了幾分。
她和許歸言站在一處說了那麼久的話,卻在看到他時轉身就走。
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容辰靜立不言,看着那道淡紫色身影消失在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