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其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臉色陰鸷,還含了那麼一絲不甚明顯的驚懼。
慕涵沒睬他,徑直走到倒地的馬兒旁邊。
沒有虛張聲勢,也沒有任何鋪墊,她一手略微擡起,擋在傷口前,另一隻手将匕首幹脆利落的刺入馬的頸部。
動脈被割斷的那一刻,血液噴濺。
慕涵雖然提前用手擋了,但主要擋的是眼睛,是以身上和兩頰上都濺了鮮紅的血。
随着血汩汩地傾瀉而出,那馬兒終于斷了氣。
慕涵這才扭頭看向王其光。
那張沾了血的臉莫名多了幾分明豔,蛾眉皓齒,顔色傾城,讓人分不清是菩薩還是羅刹。
王其光站在那裡,大睜着眼睛,呆滞在那裡,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不光是他,周圍人皆是如此。
慕涵卻毫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是否驚駭。
因為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才真正是為了吓唬人。
她看着王其光,手卻探着馬腹,熟門熟路地按在一處,用匕首輕巧地割開。
王其光一臉菜色地看着她剖開了馬腹。
濃重的血肉氣息彌漫開來,亭中的好幾位小姐都青着臉,顧不得儀态,掩面幹嘔起來。
連帶着烤鹿肉的味道都不香了。
鹿肉的味道混雜着馬血的味道,讓人反胃反得恨不得将前幾天的飯都吐出來。
慕涵卻好像渾然不覺。
端看她的姿态動作,斯文秀氣,可手上卻實打實地做着屠夫的事兒。
慕涵熟練地将馬心剖出,舉在手上。
那蒼白修長的手指托着一顆剛剛停止跳動的心髒,詭異又古怪。
慕涵笑笑道:“這個就當是王公子給我的賠禮吧。”
她上前,王其光便後退。
他的眼神閃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既已賠了罪,那在下告辭。”
然後立刻就轉身向等候着他的那幫人走去,步履還有些許踉跄。
一群人趕不跌地走了,幾乎像是在逃離這裡。
而亭中坐着的人,先是一位受不得血腥氣幹嘔不止的小姐主動告辭離開。
有一個人起了頭,其他人也紛紛找借口離開了。
慕婉的臉色很差,她也幹嘔了好一陣子,用香囊掩着鼻息才勉強止住。
她面色不虞地盯着慕涵,而後起身,冷聲對下人道:“回府!”
慕涵将馬心放回原處,看向王其光那群人有些倉皇的背影,喃喃道:“膽子這麼小,這就被吓到了?”
她以為那幫纨绔子弟平時見的場面也不少,怎的就剖了個馬就吓成這樣?
身側響起一聲輕笑。
她擡頭看去,是一位滿身書卷氣的公子,身姿清正,如隽玉蘭章。
那公子伸手,向她遞了條帕子。
慕涵搖搖頭,客氣謝絕,“我去湖邊洗洗手就好。”
她起身路過那位公子的時候頓了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剛才她雖然用匕首反射了光照到馬的眼睛上,但并不足以讓馬那麼早就停下。
她看得很清楚,是這位公子投了粒石子,打中了馬蹄。
兩相作用下,那匹馬才硬生生止住了奔勢。
“有沒有旁人相助,小姐都有破局之法。在下不敢居功。”
慕涵挑眉看向他。
這人倒是有趣。
她走到湖邊将手洗淨,再起身時,那人已不在原處。
慕涵并未将此放在心裡,悠哉悠哉回到了馬車上。
“去長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