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日這天,好多世家子弟為了看熱鬧,紛紛在皇榜附近的酒樓定了雅間,隻為了看看新科前三名是何等人物。
及時一到,唱榜的人便上了台,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地喊道:“新科狀元,顧玄良!”
底下一陣喧鬧聲之後,衆人隻見一個秀氣書生被衆人推上了台。
他的神色隐隐含着激動,但并不顯局促,而是大大方方地擡手,對台下的叫好聲表示感謝。
不遠處,慕涵安安靜靜看着這一幕,無半分激動,也無半點意外。
那人是慕相門生,也确有真才實學。
接下來的那位榜眼吳宣也是慕相教出來的。
不過她并不關心這些。
她今天是來添亂子的。
面罩下的嘴角微微彎起,她摸了摸身側的馬兒,等着唱榜的人念出探花郎的名字。
“新科探花,薄昔!”
台下的學子安靜了片刻。
薄昔是誰?
他們的同期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啊。
難不成是哪個窮鄉僻壤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旁觀的世家子弟們坐不住了。
沒有人脈,沒有靠山。
妙啊!
狀元榜眼都是慕相的學生,眼看着是沒機會拉攏了。
他們可得抓住機會将這探花郎收入囊中。
這時,唱榜的人又喊了一聲,“新科探花,薄昔!”
“在此。”
一人自台側緩步而上,衣着清簡,長身玉立,容貌俊秀而脫俗,似昆侖仙株。
樓上的世家小姐們一個個都用帕子掩了臉上的嬌羞之色。
那人微微颔首,聲音似碎玉般清冷徹骨,“抱歉,方才站的遠了些。”
唱榜的人看着他,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來。
“探花郎好風姿!”最近的一處樓台上,兩位公子舉盞而笑。
“我晉國公府請探花郎樓上一叙。”
衆人朝那樓宇看去。
那兩位公子身後紗影浮動,隐隐綽綽可見一個秀緻窈窕的身形,雲鬓如墨染,珠钗沉靜似懸墜冰滴。
聽說晉國公府有位待字閨中的小姐,想必就是樓上那位了。
連狀元榜眼都有些眼紅了,這探花郎好豔福!
可是,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馬兒嘶鳴。
在場之人齊齊扭頭看去。
一個黑色蒙面人騎馬而來。
馬跑得有些不太穩當,看起來騎馬之人的騎術并不好。
這馬兒跑得也不算快,給大家留出來了讓路的時間。
那人略顯笨拙地勒了馬,停在薄昔面前。
所有人看着這莫名其妙的一幕,完全猜不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慕涵沖薄昔伸出手,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聽見薄昔低聲道了一句“失禮”。
下一秒,薄昔主動牽了她的手,借力騎上了馬背。
慕涵:?
薄昔不着痕迹地踢了踢馬腹。
慕涵反應過來,手下意識拽了下缰繩。
馬兒說跑就跑,一改方才慢吞吞的樣子,蹄下生風,帶着兩人一同踏風而去。
在場之人無不瞠目結舌。
這是在做什麼???
那蒙面之人一看就是女子,她這是要榜下捉婿???
人家晉國公府抛連理枝都抛得那麼隐晦委婉。
但這姑娘捉婿是真“捉”啊。
樓上的世家小姐們倒是看出了些端倪。
“那蒙面女子的簪子好像有些眼熟。”
“我也覺得!”
“我…好像…見阿婉戴過。”
“阿婉今日來了麼?”
“…沒來。”
“…”
小姐們不禁大眼瞪小眼。
不是吧?
那蒙面人是慕婉??
慕婉當真這麼大膽???
和誠王定了親還敢來搶探花郎????
而此時,慕涵已打馬下了長街,沿着内城河,來到一岸綠蔭下。
薄昔有些匆忙地下了馬,沖她行禮道歉,“姑娘,方才是薄昔情急之舉,确有失禮。”
“姑娘想要薄昔如何賠罪?”他面如冷玉,長身鶴立,脖頸處卻微紅,暗示着主人不算平和的心境。
慕涵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的“情急”。
晉國公府那一招屬實蠻橫。
他一介白衣如何能拒絕晉國公府的示好?
偏偏其他世家也沒法站出來替他說話。
因為在場那麼多世家,也隻有晉國公府能夠主動“示好”探花郎的同時又不讓聖上猜忌。
隻因上一任晉國公,是太後的親哥哥,當今聖上的親舅舅。
當場幾位皇子,各有各的母族。
而這晉國公府,卻是聖上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