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拿了兩顆,肉眼可見,原本緊繃的神色變得舒展了許多。
“您喜歡吃就多吃些吧。”我把糖罐擺到她身前。
糖罐上的标簽被路燈照亮,一串法語出現在我們眼前。
她突然頓住了:“啊,這種糖太貴了,我……還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很貴嗎?我看了看标簽,好像确實是法蘭西有名的制糖品牌的LOGO。
“哈,為什麼要在意價格呢?”我小聲嘀咕着,卻沒注意到一旁的老師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那個,我家比較小,希望你不要嫌棄。”她像是在請求,聲音微弱又含糊。
“不會的。”我挺直了腰,堅定地看向她。
走過幾條老街,我們來到了一處老小區。破舊的雨棚下結滿了蜘蛛網,褪了皮的牆面上沾着斑駁的水漬。
我站在她身後,等她拿出已經生了鏽的鑰匙打開房門。
灰暗的客廳裡堆滿了舊衣服,還有幾片破碎的玻璃片冷冰冰地躺着地上。沙發已經有些發黑,連帶着後面的紗窗。
她替我拿來一雙幹淨的拖鞋:“那個,你先不要走進來,地上有碎玻璃,會割到。”
我沒有說話,看着她彎下腰徒手去撿玻璃片,心裡頓時五味雜陳。自己還是沒能忍住,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指尖她那骨節分明的手上已經有了細小的傷口。
“我來吧。”我自作主張地拿出剛才在會議招待所順來的手帕,包裹住地上的東西,緩緩拾起,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抱歉啊,沒能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她站在一邊,雙手緊緊攥着衣袖脫出的線頭。
仔細看,她的衣服已經被洗的發白,邊緣還纏上了些灰色的線球。看來,她過的并不好。
“老師,下次用玻璃瓶的時候小心點。”我一面收拾一面說。
“那是我丈夫……”她沒再說下去。
我的注意力完全擺在了“丈夫”這兩個字,真的沒想到,老師竟然已婚了。
“您,什麼時候結的婚?”我低着頭,面無表情。
“就在一年前。”她回答道,“是家裡安排的,沒辦法拒絕……”
眼前的女人被命運支配着,如同提線木偶,眼神空洞迷離。
“既然您是被逼的,為什麼不報警呢?”我起身,擡眼看她。
“我不能放棄所有人的利益,況且,我的丈夫是個很優秀的人。”她的嘴唇緊緊抿着,很顯然,她很恨她的丈夫。
“很優秀麼?”我抓住餐桌的桌角,試圖抓住一點點希冀。
“是的,他是一個偉大的人。”老師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這是我從遇到她以來第一次看見的。
“他在做什麼工作?”我追問下去,想要尋到些蛛絲馬迹。
回應我的,隻有風吹過門縫發出的“嗚嗚”聲。
“抱歉,我不能說。”僵持過後,她終于開口。
破碎的玻璃片,雜亂的出租屋,還有消瘦的老師……這個男人究竟是有多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