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段的小曲終究是唱不成了。
窗外的風呼呼響,渡進屋内的風涼絲絲地附着在肌膚上。
信德掩蓋領扣,沒讓解開,他的心膽似乎比裸露的皮膚更快起了疙瘩,涼得哆嗦。
面前的人神情溫柔,信德隻以為是他的錯感,心裡發憷道,這風也太冷了。他瞅見疊放在一邊的棉被,就想進去裡邊暖一暖。
他的手腳縮得蜷曲,卻始終沒能向那邊親近分毫,原是嚴恃正扯着他,将他釘在原位。他不覺皺眉道,“你不冷嗎?”
嚴恃沒回答,挨在他耳根底下,呼出的氣癢嗦嗦的,他答非所問,“你想暖起來嗎?”
“躲進被窩裡焐熱不就暖了?”信德極力暗示,他覺得那張床被厚實,一看就是張塞滿棉絮軟撲撲的好棉被。
一人心裡全無其他遐想,隻顧着暖和,一人内心除了遐思,别無其他。
心中充斥縷縷绮念的人手臂一勾,信德已然滾進被窩裡,隻露出一張鼓着肉的臉,眉梢眼梢仍挂在五官上,目光卻散得暈乎。他是得償所願了,又不太是。
發絲的末梢挑着他的下颚,弧度正好勾勒出他的臉蛋,撫平他的妩媚,揉撚出嬌憨感,清炯炯的眼神虛虛地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信德藏起紅嘴唇,甕聲問,“嚴恃,你要進來嗎?”他是不能鸠占鵲巢的,他想。而他全身的軟肉放置得隻想打鼾,更軟了一個度。
嚴恃輕捏住他的臉頰,指尖不自覺地撚了幾下,手感太好,又揉了揉,過于溫馨的場景他免不了要溫存得久一些。
可另一位當事人是信德,若他留給嚴恃的印象全然柔和,那他們此時便不會躺在一起。
若是——嚴恃敬他、護他、愛他,唯獨不會渴望他。
信德扭着身子,衣服自動散開,甚至都不需要撥開。
總之,嚴恃如今對信德的感情雜之又雜,他甚至來不及懊悔,便滾進了一番水深火熱,特指情感上的十七彎十八轉,而他煎熬得越久,火候就越足,隻等另一位滾進來。
信德确實滾進來了,帶着一向束縛的衣服,或許他該慶幸是帶着的,不然會涼得更快。
嚴恃低着頭,十指往信德的下身移,原本掖在信德褲腰處的衣物褪了個幹淨。
脫了衣服,該做什麼,這是信德不曾考慮過的問題,此刻卻是他的疑惑所在,“這樣睡覺更舒服嗎?”
“你還不明白嗎?與我的父親做過那麼多次。”嚴恃的話頓時刺耳到極緻,他撕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信德霎時漲紅了臉,他終于清楚了,扯了被子三兩下,皆被化開。
他宛如一位做錯了事的孩子,想要找補,但不知道該如何善後。
事到如今,嚴恃不可能放開他,他要将這段私情牢牢地鎖在他們身上,無論信德願與不願,他有一刻确實存在這麼狠毒的想法。
而這種想法在撞見信德委屈的汪着水的眼睛時,隻好委婉起來。
他半哄起來,隻有這樣,信德才會抛棄委屈的瞬間,縱身淪進旋渦之中。
信德嗚咽着落下一滴淚,正巧落在嚴恃的手心,嚴恃揩拭他臉上的水迹,隻覺得遠遠不夠,不然信德怎麼難受得落淚了。
或許是——信德連感受都不及,他哪裡顧得上其他?
而心裡難受的另有其人,信德表現得熟悉,他便會覺得是嚴誠調教過的反應,信德表現得羞澀,他又覺信德不是為他,總歸是針紮一樣的痛。
嚴恃心裡不過瘾,便帶到動作上,他連信德的裡側都不放過,硬是要啃出印記。
一遍不夠,兩遍還不足,總要多摁上幾遍才滿足,他習得了他父親那句“不夠”的精髓,盡管做與說不能共論。
信德很勉強地将雙手扣在嚴恃的腰間,他試圖舒緩這種上頭的刺激感,雙手卻是不得勁,松松散散地扣不住,隻能勉力撐住。
“嚴......”信德的喉嚨沙了,可他萬不該斷在這裡。
嚴恃追究道,“嚴誠?還是嚴恃?”他的下巴膈在信德的心口上,唇舌從頸側啃噬。
随着他的啃噬,信德隻覺得感知一陣輕飄飄地往上浮,耳邊的黏糊聲嗡嗡作響,而身體又沒一處清爽,怪異極了。
信德的身子從上部分麻到下部分,又倒着流酸了一遍。
他隻能哼聲搖頭,胡亂地想抓住些什麼,他的身體陌生得連他都控制不了,但他愈是這樣,美麗愈發猖狂,是一種渾濁不清又确切實在的美感。
最後他被嚴恃壓住,無處着落。
混亂之中,嚴恃仍不失清醒,他恨自己是清醒的。
正因此,“父親”、“繼母”與“繼子”三者時常浮現在他的腦中,他是那個最不堪的繼子。
說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他應當是那個比他的父親還守禮的人才是,他向來克制,讀書不曾松懈,人脈、事業無一落下,這些談起來輕巧的東西實則不容輕視,他活了多少歲,便堅持了多少年。
如今全然不做數,與繼母搞在一起,可恥到不能再可恥。
他認了。
而此時此刻,他被信德的顫忽喚醒,他細緻地撫摸信德的發絲,似乎每一處都要印刻在腦子裡。
“信德,你什麼時候才能屬于我?”他喃出埋在心底最真切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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