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不可置信看向舅夫王氏,當他從王氏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賣慘,一顆心也漸漸死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在外說養自己很辛苦,說自己不懂事,不幫家裡,不記恩,讓村裡人都以為自己是個白眼狼,現在還不少人這樣想自己呢。
所以,他隻是故技重施,自己有什麼證據證明他不是自願替嫁的呢?
趙墨才隻看王氏那樣子,就知道他滿口胡言,更何況他手心裡,何悠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顫抖起來。
裡長也轉頭看向何悠,發現何悠躲在趙墨才身後,低着頭,他皺眉,“何悠,這你怎麼說?”
趙墨才将何悠擋得更加嚴實,并沒有讓何悠出頭,而是看向王氏,他看着王氏強撐着挺直的脊背,看着他眼底虛僞的委屈,提聲問他:“你們是剛剛才發現何悠替張钰嫁人的嗎?難道昨天一整天,一整夜,你們都沒發現,張钰被換了?”
王氏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發緊,“這、這什麼時候發現的有區别嗎!人你們都娶走了!”
趙墨才看向裡長,“裡長,除非他們剛剛才發現何悠替嫁,否則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沒有來我家說嫁錯了人,也沒有找村長裡長說替嫁的事情,怎麼可能是何悠偷了嫁衣替嫁的?”
趙墨才說到這裡,将身後的何悠拉出來,讓他站在自己身邊。
趙墨才如今及冠,已經二十,于氏平日裡又偏心他,舍得給他吃,趙墨才估摸着這具身體能有一米八五。他身邊的何悠,自從跟了王氏他們,一直被磋磨,現在能有一米六五就不錯了。
如此,何悠站在趙墨才身邊,看着更是又瘦又小。
衆人的視線不由集中在何悠身上,趙墨才嘴角挑起沒有溫度的笑意,“而且我們趙家不知道何悠和張钰的身量相差多少,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昨天出房門的究竟是誰,難道真的分辨不出來?那就讓張钰出來,我們比一比。”
河灘村的村長也反應過來了,這張家王氏就是在扯謊!張钰的身量可比何悠高多了,别人會弄錯,王氏怎麼可能弄錯!
而且趙墨才說得也不錯,如果真如王氏所說,是何悠偷了嫁衣穿上,他們張家一整天整夜都沒見着張钰嗎?見着了,怎麼不去趙家說明替婚的事情呢!
當然,最讓河灘村村長相信趙墨才推論的,是他也好幾次聽見王氏說他看不上趙墨才,說趙墨才考了那麼多年秀才,還是個童生,這輩子都考不上秀才,根本配不上他家張钰!
河灘村村長真是氣得臊紅了臉,對着王氏怒罵道:“你男人呢!把你男人叫來!這事我倒是要問問你男人,是不是早就存了騙人家趙家的心思!”
王氏立刻要狡辯,河灘村村長指着他罵道:“你給我閉嘴,還不夠丢臉的!河灘村的臉都給你們丢盡了,村子裡其他的姑娘和小哥兒,以後怎麼嫁人!”
圍觀而來的村民們也反應過來了,是啊,他們村出了這種事情,以後他家孩子可怎麼好說親!
王氏臉白了,他是真沒想到趙家能帶着這麼多人上門,在他的預想中,趙家那一家老實頭,是會硬着頭皮吃下這個虧的!他們再往外說是何悠自己偷了嫁衣嫁的人,他們家張钰就還是清清白白的。
此時,屋子裡的張钰聽到那些話,哪裡還坐得住。
他畢竟年輕,又一直被他阿耶嬌養着,更是從小就聽他阿耶說,他這樣身條和長相的哥兒,眉間痣那麼紅,以後肯定嫁到縣城裡,嫁個好人家,是享福的命。
他哪裡受的了村長在外面那麼罵自己阿耶,那不就是罵他一個人敗壞了村子的嫁娶風氣嗎!
他立刻沖出來,仰着下巴,驕傲看向人群中的趙墨才,看到趙墨才那一瞬,他甚至怔愣了一下,怎麼趙墨才看着好像比他上次見着他更俊俏了兩分。
再俊俏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個考不上秀才也下不了地的童生!
他倨傲道:“就是我不想嫁的,趙墨才怎麼配得上我,他想娶我,也想得太美了!何悠配他就剛剛好!”
王氏一見自己家小哥兒出來,就覺得不對。
果然,張钰這話一說啊,他家怎麼狡辯都沒用了啊!
王氏恨鐵不成鋼指着自己兒子,“你胡說什麼!你給我回去待着!”
趙墨才心裡慶幸,還好沒把張钰這個又蠢又自視清高的人娶回來,不然日子不知道多難過。
他還沒說話,于氏忍不了了,“我兒子怎麼不能配你,你就一個小哥兒,你有多金貴!要不是聽你阿耶說那些你是秀才夫郎的話,你還值不了四兩銀子呢!”
這事一直就是河灘村村民津津樂道的話題。
“啧啧,有些女娘也不敢要四兩銀子的聘禮呢!”
“是啊,四兩銀子說了嫁張钰,結果嫁過去的是何悠,這不是騙錢嗎!”
“何悠那身子一看就沒養好,孕痣也不明顯,四兩銀子……”
衆人這才想起來,是啊,四兩聘禮,嫁過去的可是何悠呢。
趙家這邊的吳氏聽到旁邊村民們的話,也有了底氣,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拿回一些聘禮,那他兒子娶妻就輕松了!
吳氏立刻站出來,罵道:“張家的,你們這樣騙我家的聘禮,你家難道不拿點說法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