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快到年節了,各家各戶都要在縣城置辦年貨,縣城的人流量比趙墨才他們上次來的時候多得多。
兩人肩并着肩,手握着手,在縣城裡慢慢地逛了起來。
他們穿過人群,穿過縣城的煙火氣,又與這些煙火氣融為一體。
趙墨才帶着何悠去了上次那一家燒餅鋪子,這一次非常豪氣地買了四個肉燒餅,與何悠一人兩個。
兩人同樣站在上次那個巷子口,靠着牆慢慢地吃着剛出鍋的燒餅。
燒餅和燒餅裡的蔬菜都帶着肉的香氣,以及讓人滿足的油水。
就連趙墨才這個過過好日子的人,此時此刻站在此處,也生出了一種幸福感,好似生活隻要能夠每天都吃上兩個帶肉的燒餅就已經足夠滿足。
趙墨才吃得快,很快将兩個燒餅吃完,何悠要分他半個,嘴上說着自己吃一個半就夠了。
趙墨才大手一揮,“為夫還能從你手裡搶食吃,為夫再去買幾個,也帶幾個回去,晚上切了分給家裡人吃。”
他又買了四個燒餅,分了何悠一個,兩人站在巷子口吃肉燒餅都吃了個頂飽,這真是從前怎麼也不敢想的日子啊。
吃了午飯,何悠拖着趙墨才去布坊,他答應了要給相公做荷包和手帕,他還想給相公做一套衣服,再做兩雙襪子換洗。
趙墨才也想給何悠買新衣裳,隻是他手裡的錢不夠多,買不了一件新冬衣,且手裡多少還是得留點餘錢,就隻能作罷。
不過他還是帶着何悠去了肉鋪。
這時候的肉鋪裡肥肉價格可比瘦肉貴,畢竟肥肉有油水,瘦肉沒什麼油水,骨頭的價格就更賤了。
肥瘦相間的五花,能夠賣到一百三十文一斤,肥肉也要一百文,瘦肉倒是七十文一斤,剃下來的排骨和肩胛骨,沒有任何骨髓,三十文一斤也能買到,有骨髓的筒子骨和脊柱,也會貴一些,四十五文一斤。
趙墨才家裡也養了一隻豬,不過現在的豬和後世的飼料豬可不同,現在的豬吃的都是豬草或糧食,喂一兩年也不過才百來斤。
若是還未長大就生病死了,不僅賣不出什麼價,還會虧很多。
村子裡也不是每家每戶都能養得起豬,僅豬崽就好些人家都買不起。
也就是趙家小孩多,能夠去打豬草,這才咬着牙喂了一隻豬。
他家這豬如今也隻是半大,今年冬日不會殺。
趙墨才挑着瘦肉買了一斤,又買了兩斤肉被剃得幹幹淨淨的肩胛骨和排骨,這就去了一百文。
也難怪那肉燒餅裡面就隻看得見一點肉沫子。
如此,他今天抄書掙的錢,隻剩下四十四文。
他将剩下的銅闆裝進小荷包裡,悠悠地歎了聲,“還是太窮了呀。”
何悠看着夫君這般為了生計愁眉苦臉,心中十分不舍,卻又覺得如此頂天立地能撐起一個家的夫君,好似發着光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趙墨才帶回來一斤肉、一斤骨頭,還有兩個肉燒餅。
趙家人從學堂回來後看到桌子上擺的這些東西,興奮得甚至尖叫了起來。
隻有于氏看着那肉和肉燒餅,拍着大腿哎呦叫天,“阿才啊,你這是掙了多少錢?怎麼買這麼貴的東西?你要是饞肉了,我讓你夫郎給你做魚吃,哪用得着買肉,這肉多貴啊!”
她指着自家的豬圈,“咱們家也喂了一隻豬,等它長大了殺了再給你吃肉,哪用得着現在去買别家的,家中哪裡有那麼多銅錢,夠得着咱們家買肉吃!”
趙墨才說:“這是我抄書掙的,既然能掙錢了,當然得吃好一些。家裡的豬,不是還得等一年才會殺嗎,等到那會兒,不知道何時去了。”
于氏看着那一塊肉和肉骨頭,心都在滴血,叨叨念着,“這多貴呀,這肉多貴呀,哪裡就能花錢買肉吃了!把這肉腌起來過年吃吧。”
趙家其他人偷偷摸摸地看着那一塊肉,倒是看得眼熱,有的更是你戳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滿眼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可于氏說肉要留着過年吃,大家臉上的喜色又消散了,看着那塊肉咽了咽口水。
趙墨才也皺了皺眉頭,若是要等到過年吃,他為什麼不等到過年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