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楠登時警惕地望向四周,空中幾個黑點急速放大,連續飛來的幾隻利箭奪命般地響徹長空。衛甯飛身而起,接連砍斷幾隻,帶着鄒楠不住後退,借着馬車遮擋,終于得了喘息的機會。
“請君入甕啊。”鄒楠雙拳不住緊握,指甲深深陷進皮肉,卻無所察覺。
樹影攢動,邪風驟起,二三十個黑衣人将馬車團團圍住。
“交出令牌,饒你不死。”為首那人并未蒙面,面有長疤,劃眼而過,蓋了大半張臉。
衛甯鋒眉冷峻,持劍起勢,随時準備迎接開戰。
鄒楠一副泰然自若,按下衛甯的長劍,說:“各位好漢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與各位素不相識,隻是路徑此地,并不知道什麼令牌。”
那人猖狂一笑,說:“途經此地?你既不認,那就由我來說說。你如今叫做鄒楠,在工部任職修繕所所正,這都不用說了,一查便知。但你更是千機閣閣主的女兒唐雲意,整個千機閣就你一個人逃出來,令牌卻不翼而飛,不是你拿走的,還能是誰?都是熟人了,就别在這裝了。”
鄒楠雙目通紅,緩緩擡起手,遮住那人下半張臉。
一陣驚雷劃過,大火滿山而過,吞噬了整個山頭,鄒楠看見閣主被一劍穿心,緩緩倒下的身體後露出一張鬼面。
是那雙眼睛!
鄒楠呼吸急促,大腦受到刺激後一時站不穩,隻得向後撐着馬車支撐身體。
那人倏地哈哈大笑,狂悖至極,“怎麼,記起來了?你當初逃地那樣決絕,連親爹都顧不上,如今又如此不知死活地跑來上京,區區一個女娃,竟還妄想着做官!”
他輕蔑地瞄了一眼衛甯,說:“還道那闫家二公子對你如何上心,看來也不過如此,如今你身邊隻有這麼個廢物,勸你别垂死掙紮了,畢竟生得還算标志,哥哥也不舍得讓你吃苦。怪怪交了令牌,我們也不為難你。”
“誰派你們來的?”鄒楠強忍着不讓淚水奪眶而出,極力平複着怒火。
那人神色一凜,猙獰可怖的臉上惡意叢生:“不知死活,都給我上!”
黑衣刺客蜂擁而至,衛甯目光如炬,劍光劃出一道弧線,劍鋒呼嘯刀劍交鋒,霎時間火光四射。
鄒楠摸向随身腰間挂着的香囊,刀疤臉嗤笑一聲,在包圍圈之外大聲喊道:“我勸你别多此一舉了,同樣的虧,哥哥可不會再吃第二次!”
鄒楠定定地望向刀疤臉。
那人确定鄒楠今日必死無疑,說話間自然口無遮攔,電石火光之間,鄒楠已理出頭緒。
千機閣滅門案應當是有兩撥人馬,若是定遠侯帶兵,必然正大光明,何必找這麼個刀疤臉假扮鬼面,路易通說這中間有一筆爛賬,看來還真是讓他說對了。刀疤臉參與千機閣滅門,刺殺卻是奔着闫衡去的,必然牽扯張備之貪腐一案。
可是有一點鄒楠不明白,既是為了刺殺闫衡,下毒卻是不緻命的夕霧之毒,豈不是打草驚蛇?
鄒楠又想到,千行城内那個雅醫館,還有那自稱無所不知的奇怪女子長月,究竟想做什麼?
黑衣人攻勢如潮,刀光劍影連綿不絕,如狂風驟雨般向鄒楠襲來,最後通通都被衛甯擋了回去。然而黑衣人流水一般地一波接着一波,衛甯以一敵多,體力不支漸漸處于下風。
“再不交出令牌,你的跟班怕是要撐不住了。”刀疤臉悠悠說着,抽出長刀徐徐擦拭。
鄒楠雙手緊握成拳,背後緊緊抵着馬車。
“你再考慮考慮也行,那我便抓了你的跟班慢慢招待,你人心看他為你受盡折磨嗎?”
鄒楠緊咬下唇,衛甯的狀況她看在眼裡,那令牌究竟有什麼用處,她不知道,留在手裡确實沒用。可是萬一......
還有什麼萬一!
鄒楠暗罵一聲,那夜荒唐,令牌落在國公府了,放在闫衡那她也放心,因此并沒與特意去取。
“住手!”鄒楠掏出一塊巾帕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東西,高舉過頭頂:“先放他走,不然我就摔了令牌!你什麼也别想拿到!”
那人登時臉色抹黑,咬牙切齒道:“都停下。”